第21章

事实证明，梦想这个东西，就是做梦想的。

我因着跟秦穆这番一交流，当晚就真做起了这美梦。

梦里，我坐在小小的院子里喝茶，看着我的良人在院子前锄地。

他一袭白衣，墨发飞扬，肩宽腰窄。即使背对着我，手里还拿着锄头，也愣是给我瞧出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的出尘气质来。

我真是看着他的背影，都能脑补出了一本带色话本。

他在我脑补带色话本时依旧背对着我问：“楚楚，这地你想种什么？”

我抿了口茶：“种银子吧，也不知道现在种下去一颗银子，秋收的时候能不能收获一树的银子。”

我的良人背影僵了良久，莫名，我觉得我看懂了他那个僵住的背影上写着——楚楚，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于是我换了一个道：“那就种美男吧，跟你一样的美男就行。”

我的良人背影更僵了。

沉默了须臾道：“那还是种银子吧。”

说着，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银子，撒了下去。

地锄完了，种子也撒了。我放下手里的茶杯，猥琐地搓了搓手，朝着他走了过去。按照我的梦想，下一步就要“嘿嘿嘿”了！

三步并两步，我蹿到他身后，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有风拂过来，带着他一身刚锄过的泥土的芬芳飘进我的鼻子，我深嗅了一口，这该死的让人把持不住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不行，我忍不住了，现在立刻马上就得把他办了。

我一只手搂着他的腰扯他的腰带，一只手开始往他胸口摸，边摸边扯他衣领。

他任由我又摸又扯了片刻，丢了手里的锄头，转过身也开始扯我的衣服。

他很高，即使他转过身来，我这会儿的视线也只能对到他脖子处，他脖子处有一颗小小的性感痣。

我添了一口，他一阵战栗娇羞道：“楚楚，你真坏。”

我“嘿嘿”一笑，脑子蓦然想起以前看过的话本。

说情人之间调情，一方说了“你真坏”就是“来办了我”的意思。

我的爪子便更不受控制了，顺着他有力的腹肌就要往下探。边探边火急火燎道：“乖，朕这就来办你。”

然，手尚未探下去，他突然又道：“楚楚，哪有做这档子事时不看对方的，你快抬头看看我。”

我这才顿了顿爪子想起，我好像确实一直都没有看他的脸，因为他特么太高了。

他见我顿住，以手捏住了我的下巴，微微用力往上一抬，我的视线被迫定在了他的脸上。

我的良人生了张俊美无俦的脸，凤眼，高鼻梁，微薄很适合接吻的唇片，流利的下颌线，若芝兰玉树粲然不可直视。

就光看着他那张脸，都能让我一阵心跳加速，呼吸急促，陷入疯狂的……被吓醒！

卧槽，神特么良人！

他乃我的仇人——荀慕！！！

我一掌将他推开，结果，没推动，还因为太激动，一屁股跌坐了地上！

“荀狗贼——”

我坐在地上捂着屁股一声怒吼……把自己给吼醒了！

睁眼一看，直接吓得一个翻滚，滚下了龙床，彻底摔了个屁股开花！

荀慕特么又来光顾老娘的寝殿了！还特么站在老娘的床边一脸死亡凝视地望着我！

那老娘那声怒吼……

“陛下，又做了什么有关臣的噩梦？叫的这么撕心裂肺。”荀慕若无其事地从我床边行走茶几前，给自己斟了杯茶，云淡风轻地问。

丝毫没有拉我一把的意思。

我：“……”

很好，那声荀狗贼一个字不落地被我喊了出来，又一个字不落地被他听了去。

他倒也很有自知之明了，现在都知道他就是我最大的噩梦了！

我颇有些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势不足地瞪了眼他，没好气问：“你来干嘛？”

他抿了口茶，耸了耸肩道：“诚如陛下所看到的，臣来听听陛下做梦是怎么骂臣的。”

我：“……”

这话题我暂时没法接。

今天这梦有些超纲了。

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换上平日里“你怎么不去死”的语气道：“朕身为一国之君，从不背地里骂贤臣。”

只骂你这种奸臣乱臣！

当然，这话一如既往，我只能在心里说说。

毕竟，我现在虽然十分想跑路去大梁抱我舅舅的大腿，找他包养我，但我暂时还跑不了。

我虞氏历代先皇辛辛苦苦打下这片江山，我守都没有尽心守就溜之大吉是为不孝。我的那班狗腿子大臣为了我跟荀慕你死我活了三年，我现在丢下他们跑路是为不义。我二哥曾瘸了腿将我护下，如今他的大仇未报，我竟想安享晚年，我觉得亏心！

是以，我还得继续跟荀慕耗。

万一我耗赢了呢。

荀慕放下茶杯，睨了我一眼，不咸不淡道：“可臣刚才听见陛下骂臣了。”

我：“？”

我：“！”

我：“……”

您这意思是，您完全没有自知之明，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钉死在乱臣贼子四个字上了？！

您可真有脸！

您可真敢说！

我道：“你听错了。”

约莫我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心虚，荀慕盯着我的脸注视了片刻。

我正以为他要再找茬似的嘲讽我两句，他勾了勾嘴角道：“陛下刚刚在梦里要办了谁？听语气很下流啊。”

我：“……”

我：“……”

我：“……”

让我死一会儿，我特么做春梦做到死对头身上就算了，还他娘被死对头抓了现场！

天要亡我！

我狠狠倒吸了口凉气，然后用血与泪的教训印证了一句话——人倒霉的时候，吸气就能被呛死！

我这口凉气刚吸进嘴里，就因着风寒未彻底痊愈，狠狠咳了起来，天崩地裂的那种咳法！

不然就这么咳死算了吧，我心如死灰地想。

刚这么想着，我的背被人轻轻拍了几下，鼻子传来一阵跟梦里一样的泥土的芬芳。

泥土的芬芳！

现在整个寝殿就只有我跟荀慕，这泥土的气息从哪里来？！

我好不容易咳完，抬头去看帮我顺气的荀慕，荀慕鬓角还沾着点点泥巴。他见我终于咳完，收回了手，手上也是满手的泥巴！

卧槽，他糊了我满身的泥巴！

我就说他怎么会好心来帮我顺气，却原来是来擦手的！

我嫌弃地往后挪了几寸，蹙眉道：“不要拿你的脏手往朕衣服上蹭！”

荀慕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无所谓地拍了拍，“已经用你的衣服擦干净了，不脏了！”

我：“……”

我想弄死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想弄死他！

我：“你来到底所为何事？”

“刘院使说，”荀慕道：“陛下还需要再喝几天药，缺了几棵灵芝。臣刚好种了几棵，又刚好今天得空就将它们挖出来，特来送给陛下。”

我：“……”老娘不需要你千里送苦药！

我面无表情道：“朕风寒已经痊愈，你可以滚了。”

荀慕扯了扯嘴角，毫无商量余地道：“刘院使已经着人在煎药了，陛下等下喝完药刚好一起去上朝。”

“？？？”

上朝！

半夜上什么朝！

我正要怼荀慕，下意识看了眼窗外才后知后觉中发现，现在天已经全亮了！

老娘半场春梦做了一宿！

还特么没做完全套！

我也是真够失败的！

但我现在没空自艾自怜，我得以生平从未有过的速度收拾完自己，然后在刘越的药煎完之前跑路。

我顿时一骨碌爬起来，火急火燎开始穿……

我的衣服呢？

我四下扫了一圈，就见四喜拿着我的龙袍瑟瑟发抖地蹲在门口的角落，望着荀慕的眸子充满了恐惧。

我：“？”

在我睡觉的时候发生了什么，我错过了什么？

我轻咳了一声，用眼神示意四喜来帮我穿衣服，四喜依旧望着荀慕，依旧在瑟瑟发抖。丝毫没有要理一下我的意思。

我怒了，“四喜，大清早发什么呆，丢了魂了！朕要上朝了，快过来伺候朕更衣！”

四喜这才回魂似的怯怯地看了我一眼，但她依旧没动，看了我一眼后，又把目光投到了荀慕身上。

我：“？？？”

老娘要四喜有何用！老娘发誓，明天就重新招个太监总管回来！

荀慕在四喜瑟瑟发抖的恐惧眼神中，淡淡地撇了四喜，又淡淡地撇了眼我，而后才从容地出了我的寝殿。

荀慕刚走，四喜立马连滚带爬地扑来我身边。

“陛陛陛……陛下，”四喜一脸好像见了鬼地道：“奴婢刚才……刚才……刚才看见荀相摸您了！”

我：“！！！”

四喜：“就刚才，奴婢准备叫您起床，结果一推门就看见荀相杵在您房里，手还摸着您的脖子！他还不准奴婢叫您起床，他那神情看上去还有些变态！”

“……”

呸，荀慕摸我的脖子！

那是有些变态吗？

那是十分，非常的变态好吗？！

等等！

摸着我的脖子！

我下意识一手捂住自己的脖子，然后真从脖子上摸到了一点泥！

四喜：“陛下，荀相不会是喜欢上您了吧！”

我：“……”

喜欢个球，她见过谁喜欢别人是摸别人的脖子的？

我：“荀狗贼那是想掐死朕！”

四喜顿时从好像见了鬼变成了真见鬼，一个没控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扑通”一声跪在地板上，抖如筛糠，“陛陛陛……下，您还好吗？您的面部神经坏死了吗？这种生死一线的时刻，您怎么还能如此淡定？”

因为我已经习惯了，因为现在有比死亡更让我恐惧的事情即将发生。

我一把从四喜手里薅过衣服，胡乱往身上一套就要赶去上朝。

然后，甫踏出寝殿，就看见荀慕端着碗黑糊糊的药立在我房门口！

我：“……”天要亡我由不得我反抗！

刘越那老匹夫真是人越老手脚越麻利了！

我没被荀狗贼掐死，却还是要死在他手里那碗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