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撕破脸皮

沈歆禾抬起脸，面容平淡，深吸一口气，淡声道：“我没有。”

组长脸上的笑容一瞬僵住，眉头狠狠皱了起来：“没有？”

“对，没……”

“不能啊，”还不等沈歆禾把话说完郑哥便插言，“你当时不是拍了好多张吗？你那个位置视野比我那儿好多了。”

“……”沈歆禾侧过脸瞅了眼郑哥，差一点被他脸上理所应当的表情恶心吐了。

这人脸皮怎么可以这么厚？怎么能说出这种恶心的话？

“怎么回事小沈？”组长沉下了脸，“到底是什么情况？”

沈歆禾调整了一下呼吸，转过脸说道：“我确实拍到了很多照片，但后来被江芮伊的人抓住了，摔了胳膊，住了院，并且手机里的照片也全都被他们清空了。”

“什么？照片全被删了？！”组长的两条眉毛一瞬竖了起来，“不是我说你啊小沈，你应该要有点做记者的觉悟啊。当你拿起相机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不论什么情况都要拼尽全力保住照片，而不是这么轻易的就妥协，让人家把照片全都删了。”

沈歆禾有些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组长。

他丝毫不关心她的伤势她已经猜到了，可她万万没猜到这人还能这么冠冕堂皇地给她讲这种狗屁不通的大道理。还真是活久见！

沈歆禾气得都想笑了，所以不自觉的，那只垂在身侧的胳膊抬了起来，一手叉着腰，微仰着脸看向面前的组长。

这是一种带有攻击性的表现。

“那按您说的，我就应该老实挨打，拼死也要护住那几张八卦照片？”

沈歆禾的语气已经开始不对了，言语间带上了浓重的火药味。在场的另外两人似是都愣了下，没想到沈歆禾这么个软性子也敢呛声了。

其实沈歆禾压根就不是什么软性子，她的好脾气都是装出来的。事实上她这个人不仅脾气大，还性子倔。她要是跟谁较真，那那个人肯定不能好受了。沈歆禾要是骨子里不带点儿反骨的东西，也不可能坚定地走记者这条道路。

只不过这些年逐渐长大，她那点乖戾的性子便有所收敛。尤其她在这里不过就是个实习生，更不可能一上来就得罪人。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扮演着一个乖巧懂事的小实习生的角色。

她能维持住小白兔的人设，前提是公司里这些老油条别把她当傻子耍。但现下，这两位不要脸的臭男人已经触碰到她的底线了。

组长眯了眯眼，冷笑一声开始耍官威：“怎么，小沈，有情绪了？”

沈歆禾笑了笑，装作一脸的无所谓：“我能有什么情绪？”

组长本想还说些什么，但眼珠子转了转似是忽然改变了想法。

“年轻人有点脾气我也能理解。”他摆摆手装作很大度不跟沈歆禾计较的样子，“虽然这一次外出受了委屈，但就当是个历练了。反正以后你要做这一行，这些都是必须要经历的，多来几次就适应了。”

沈歆禾眯起了双眼，脏话就在嘴边。

“按理说就你刚才顶撞上司这种行为就够我在你的实习报告上写上‘不合格’三个字了。但我念在你年纪小不懂事，这一次可以原谅你。”顿了顿组长又冠冕堂皇道，“虽然照片都被删了，但你毕竟也跟江芮伊近距离接触过，是不是也看见了那个小白脸的样子？知道他叫什么名吗？我们有的是人脉资源能够查到这个人。你要是能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也就算你将功补过了。”

沈歆禾一边的眉毛挑了起来，看着组长那张油光满面的脸忽然就笑出声了，是真的笑出声。

“你笑什么？魔怔了？”这次说话的是郑哥，一副为她着急的虚伪模样。

沈歆禾要真是个像郑哥一样不知道节操为何物的职业狗仔，估计当下立刻就能把薛璟的名字供出来。

不过，很可惜，她不是。

以前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她的理想以及职业规划，从来都不是做一个像这样靠窥探他人隐私而活的狗仔。

娱记不等于狗仔。她欣赏娱记，但从骨子里瞧不起狗仔。狗仔，根本算不得记者，这只会侮辱了“记者”这两个字。

沈歆禾忍了好久的怒火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她想的是大不了就实习不合格，大不了就延毕。反正这种王八窝囊气她是一天也不想受了。

于是在两个中年男人的震惊眼神中，沈歆禾一脚踹翻了会客桌旁边的塑料垃圾桶。这一脚力度大到直接把垃圾桶踹飞，并且撞在了墙上碎裂成两半。

噼里啪啦、叮叮咣咣。

“你算个狗屁上司！一个破小组长在我面前耍什么威风？你连在我实习报告上签字的资格都没有，还轮得到你给我评价合格还是不合格？你吓唬谁呢？”沈歆禾瞪得一双眼睛奇异的亮，声音都扬了起来，“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还真当我是好欺负的了？还将功补过……呵！”

沈歆禾冷笑一声，表情和语气都极其嘲讽：“请问我犯了什么过？倒是你们，我倒想数一数你们的过！你！”

沈歆禾一手指头差点杵郑哥眼睛上：“你说你干的那叫人事儿吗？自己跑路了，对我不管不问。好歹我替你守夜还给你买早餐了吧？你一脚油门踩下去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时候都不觉得心亏吗？”

郑哥吓得都不知道怎么反应了，只能求助似的看向组长。此时组长已经气得脸庞发紫，似是下一秒就能背过气去。

“还有你！”沈歆禾转过来又瞪向组长，“你有什么资格批评我评价我？可真是跑一线累死累活的不是你是吧？我在你们公司白干活不挣钱你还挑三拣四，你怎么这么难伺候？你要真有意见找部长、找老板去！对我颐指气使不拿我当人看，回头还要把功劳全揽去，真当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什么小九九是吧？！”

组长气得手指发抖，“你、你、你”了半天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沈歆禾大闹这么一通，外面的人想装聋作哑也不成了。一个两个的都探出头来看，一下子办公室里面和外面都热闹起来了。

沈歆禾是彻底放飞自我破罐子破摔了。以前有诸多顾忌所以得时时忍着自己的脾气，现在她不管不顾了，所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她都不怕延毕了，就眼前这么两个歪瓜裂枣她怕个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