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雷劫

东溪村口陵江岸上，人群欢声雀跃，为七彩锦鲤一次次的跃出水面而欢呼。

由于一开始就知道了传闻是真，有了心理准备，陆云先于其他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四下张望却不见陆老头的人影，心理感到莫名的紧张，便满场地寻找起陆老头的人影来。

“轰嚓！”

一道闪电撕裂天空，直奔着江面袭来。

旋即水面处强光闪现，传来一声炸响，惊起了滔天巨浪。

然余威未消，滋滋电流沿着水面四处蔓延开来，吓得岸上的众人四处逃窜。

随后磅礴大雨，转瞬倾至，一场盛大的祭禹大典也在暴雨中草草了事。

“大家快散，这是在渡雷劫，很危险，快回去。”陈大富大声地呼喊着。

人群四散，可仍有几个好事者，躲到树下，远远地观望着。

陆云躲在一处离岸不远的灌木丛中，这些树虽然低矮，树叶却很大，几棵树茂密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处绝佳的避雨点。

他刚才因为寻找陆老头，没来不及离开，此刻雨水倾盆而下，他只能缩着身子猫在树丛中。

那些费劲准备的祭祀品，还没来得及收拾，被四散的人群一冲，现在也不知所踪，至于陆老头，他心中默默祈盼着他老人家早已回家。

陆云擦了擦溅在脸上的雨水，此时电闪雷鸣，疾风骤雨，岸边人影寥寥。

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陈大富、陈有才兄弟二人，正一脸严肃地注视着江中的动静。

“大哥！可雷劫持续多长时间啊！”陈有才一脸担忧地问道。

“这条七彩锦鲤进阶，需要引天雷入体，淬炼身骨，进化妖丹。每多一次进阶需要多承受一次雷击。

传闻这条锦鲤历经了六次雷劫，如果这一次要想进阶，必须要撑住七次天雷淬炼。

刚才的那一次雷击不过才刚开始。”陈大富细细地解释道。

就在二人说话间，一道威势比之前更甚的闪电，划破天际，劈然落下。

似有感应，水面急剧泛涌，七彩锦鲤再次飞跃而起，迎向了那道闪电。霎时电光四射，震耳欲聋。

而七彩锦鲤挨了这一击后，身形在空中有明显的停滞，看样子这引雷入体绝不轻松。

陆云一边静静地听着陈大富兄弟二人的谈话，一边注视着江面，收获颇多。

陈大富见识不凡，对于陈有才的问题基本上都是对答如流，让他刮目相看。眼下他不敢乱动，生怕发出声响被他俩发现。

等了许久，空中再次凝聚起一道粗壮的闪电，这雷劫真是一道比一道厉害，这一次七彩锦鲤难以像上两次一样在空中保持身形，最后失衡地落入水中。

“大哥你看那是什么。”陈有才指着远处下游点点的火光问道。

陈大富顺着其所指的方向望去。昏暗的天际处，火光点点，看不分明。

却不似先前的下放的河灯，那些河灯在这样的狂风暴雨中，早已卷入河底，尽数熄灭。

陆云也循声看向下游，良久后，火光逐渐靠近，一个个巨大的身影在夜幕中显现出来。

却是一艘艘巨大的商船，此时齐头并进，大张旗鼓，声势浩荡地逆流而上，向着这边驶来。

当船队距离其不到一千米的距离时，陆云终于看清楚了船上的旗帆，他有些搞不清楚状态，数了数大概五六十艘的样子。

这样的天气，聚集了这么多洛家商船，实属诡异。

就此他思量间，水中黑影极速掠出水面，再次迎向了一道闪电，随后重重地摔入水中。

陆云发现随着雷电次数的增多，雷击的间隔也变得漫长起来。

就在他以为船队会顺利地通过此处时，一张张大网纷纷地抛入水中。

前面十几艘巨船更是相互之间用铁链相连，组成“一”字队列，横江设网，彻底阻断了通路。

“我靠，这是冲着七彩锦鲤来的啊！”陆云心头惊呼。

此时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了过来。

而刚刚经历了第四道雷击后的七彩锦鲤，落入水中后就不见身影。

为首的商船中，一位鹤发童颜的白袍老嬷，手里拄着一根木制拐棍，面色凝重地盯着江面。

狂风暴雨肆虐而过，不曾扬起她的发丝，不曾溅湿她的衣角，彷佛她的周身有层无形气罩，将她与这天地隔绝。

“关良这小子在搞什么鬼，这么久了还没到，原本就是要靠他们巨型的水师楼船才能制得住，现在凭借这些商船，只能先拖住再说了。”

老嬷不满地敲了敲手中的拄拐，声音显得低沉而又沙哑。

随后她对着一个领头之人吩咐道：“后方船只偏小，难堪大用，注意分散，等待命令，前列船只降低速度，布网后别硬扛。

只要封锁区域，将妖兽往上游驱赶就行，减少其活动范围，到时等上游船队一到，合而围之，这样更稳妥一些。”

老嬷身为地品仙师，一生捉妖无数，经验丰富，寥寥数语，便将计划安排的妥妥当当。

“王仙师一旦这妖兽挣脱渔网，逃往下游怎么办？”领头之人还是心存顾虑。

“放心，这条妖兽正在渡雷劫，方圆三公里都是它的雷池，它若是敢越出雷池半步，必将九雷轰顶，粉身碎骨。

这样吧，你就此安排一列船只，退居到三公里之外，以防意外。”老嬷淡淡地解释着，语气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船上顿时鼓声大作，欲想通过鼓声将这条妖兽惊到上游去。

可老嬷怎么也想不到，七彩锦鲤已经从青衣老者口中得知，这次是上、下游一起围剿它的，它又岂会上当。

随着前列船只缓缓地推进，已经又向上游推进了一千米，水中依然没有动静传来。老嬷心头一松，自以为计划成功了大半。

按她原来所想，只需将前列船只推进两千米，然后抛锚停船，将这一条锦鲤困在雷池与船队之间的一公里范围内。

到时等上游船队一到，两面夹击之下，定能将之活捉。

就在她暗暗自喜的时候，临近岸边的一艘巨船，突然船身一倾，像是被什么东西顶了一下。

好在临近岸边，水深有限，又有几只船只用铁链互相捆锁，侥幸躲过一劫,没有就此沉没。

但船身也因为受到了剧烈地拖拽，深深地陷入了淤泥里，就此搁浅。

附近的几艘巨船本想伸以援手，将其从中拖出来，但还没等他们动手，另外一艘临岸的巨船也同样受到了什么东西的冲撞。

那看着坚硬无比的船身，仅仅一击，船身上就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大量的江水倒灌而入，眼看着就要沉船了。原本一字排列的前列船只，不过片刻就折损了两艘，行船也再难前进了。

老嬷好像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吩咐道：“众船只抛锚停船，撒驱妖粉，防止妖兽靠近袭船。”

这驱妖粉是镇妖司发明的一种能驱散妖兽的神奇药物，它无毒无害，但溶于水后，会散发出奇异的味道来。

普通人闻不出味道来，但是妖兽闻了就受不了了，避之不及。

过去捉妖过程中都能发挥出了神奇的作用。

果然当前列的船只撒粉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再无任何一艘商船受袭。

“跟我耗着吗？下一道雷击即将到了，老身倒要看看你还能躲多久！”老嬷心中大定，当下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陡然间，前列的船体的一阵剧烈晃动，随后一个手下慌张地报道：“王仙师，不好了，那妖兽正在撞击渔网！”

“这渔网乃是我镇妖司汲取草木之精，用铁桦树皮，精心制作而成，其上又嵌了铭文法阵，岂是这般容易冲破了。

通知各船长无须紧张，稳住船体，拖住时间，我就不信它要跟我们死磕。”老嬷一脸平静地分析道。

她自认为一般的妖兽，此时身在雷劫，又怎么可能跟她死磕呢。

按常理说这只妖兽怎么都应该会往上游方向去，避开自己这方人马。

只要自己这边不步步逼近的话，这只妖兽断然不会与自己殊死一搏。现在她要做的是封锁区域，等待时机。

果然如她所想，渔网在被几次冲撞未果后，水中的妖兽终于停了下来，船上的众人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可还没等他们放松多久，水中一道黑影猛然地破开水面，腾空飞起，越过渔网向着船队后方跃去。

老嬷双目闪过一丝惊讶，这是要殊死一搏吗？

船上的弓箭手早已严阵以待，随着她的一声令下，万箭齐发，对着空中的黑影急射而出。

“唰唰唰！”

一阵箭雨过后，人们面色更加阴沉了。

不少箭矢命中黑影后，纷纷掉落，竟但无一箭能射穿锦鲤坚硬的鱼鳞，眼睁睁地看着它再次遁入水中。

“可恶！”

老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朝着后方的船只呼喝道，“后方船只小心避让，撒驱妖粉后，赶紧靠岸。”

这是她催动先天内力后发出的，声音于惊雷声中依然清晰可闻。

但是船只又怎能像人一样，迅速地反应过来！

虽然有不少船借着抛撒驱妖粉掩护，急速地靠向岸边。

但是水势湍急，驱妖粉一入水里就被一冲而散，根本持续不了多久时间，效果并不明显。

加上后方的船只比前列的船只小上一圈，锦鲤那条巨尾轻轻一拍便将整艘船拍烂。

一番横冲直撞下来，十多艘商船被尽数摧毁，一时间水中呼天喊地，满目疮痍。

船上的众人也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他们本就是一群临时组建起来的游勇散兵，此刻早已失去了战意。

好巧不巧的是，沉寂许久的闪电再次凝聚起来，犹如一条银龙飞身之下，贯穿了整个天地。

“嘭！”

电光爆闪，江中传出一声惊天爆鸣，随即分化出无数道细小的电流，化成了一条条游蛇，将方圆一公里的水域尽数吞灭。

那些原先还在水中苦苦挣扎的众人，在这等天地异象面前，尽数化成了一具具焦尸。

而距离爆炸点最近的几艘船只，瞬间被引燃，烈焰滔天，浓烟滚滚。

船上之人也难逃烈焰焚身，撕心哀嚎中倒下，恫人心骇，整一个人间地狱。

仅凭刚才的一次雷击，就让在场的商船全部受到波及，如今船队伤亡惨重，仅剩下岸边的几艘小船还有前列的数艘巨船还算完好。

但此时人人自危，哪里还顾及其他，正慌乱地逃离这个战场。

“大胆妖孽，胆敢引天雷害人，老身今日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将你诛灭。”

老嬷脸上早已失去往常的平静，双眸之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她身形一跃，蜻蜓点水般地在水面上急掠，朝着雷暴点而去，最后立在了一块浮木上。

这么迅捷轻盈的身形，很难想象会是一位年过古稀的老人。

却见她神情变得默然，手中拄拐脱手悬于半空，双手不断地掐动着指决，口中咒语低声诵念。

两条雾状的巨大手臂，在她身后逐渐浮现成形。

紧接着她手指一顿，冲着面前虚空一指，两条雾状手臂随风舞动，忽地钻入水中。

“灵术！竟然是灵术！”

岸边的陈大富看得分明，面色骇然，不由地惊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