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魔力的滋养

冬影似乎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一时支吾着答不上话。艾伯纳觉得此时有着强大实力的冬影竟有些惹人怜惜。

“我不算亡者，但也不是生者，”冬影终于给出了答复，“我是超然于生死之外的存在，不受到这些规则的约束。”

“契约灵都是这样的吗？”

“都？除了我以外你还知道其他契约灵吗？”冬影似乎在吃醋，仿佛不曾想到艾伯纳会想起其他契约灵。

“我从未听说过其他契约灵的存在，但也不能确定，”艾伯纳说着间注意到冬影竟然露出一份慌张，忙改口道，“不过考虑到只有你这样强大的施法者才能成为此般超然的存在，想必不会有其他契约灵了。”

冬影这才舒心地叹了口气，说着只有像她一样的强者才能超然于世这般的自我吹捧之语。

而艾伯纳在心里，却在寻思着别的。他的确没有听说过什么是契约灵，而这一切都是冬影带来的概念，包括他现在的身份，即冬影所谓的圣物技师。艾伯纳在考虑到冬影那无穷无尽的知识与卓绝精熟的施法技艺后，心想她的过去一定很不简单。

“别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快睡吧。”冬影又一次在艾伯纳思考她的过去时打断了自己的宿主。

看着冬影在附近降下的防护法术，艾伯纳安心地合上了双眼。这既是艾伯纳对冬影在人际关系上的信任，也同样是对冬影高超技艺的认可。

氤氲的防护屏障上方，秋日的弦月慢慢划过天际。艾伯纳本以为他可以安然地一觉睡到天明，但冬影却为他做出了不同的打算。

“快醒醒，不要再睡了。”

被冬影用温柔的少女嗓音唤醒，艾伯纳感到一丝不同以往。并不是因为此时明月高照，他对冬影在半夜把他叫醒并不会感到奇怪，而是因为冬影的声音很柔和，也没有再对他显露毒舌。

“变态，我把你叫醒不是来让你胡思乱想的。”

艾伯纳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过去在街头漂泊的经历让艾伯纳自然不会有起床气。四周的防护结界很完整，野兽或者任何敌人的夜袭是不存在的。只是冬影超然的实力与娇声的警告让他不敢有任何想法，只好乖巧地等候着冬影的吩咐。

“看看天上，看看地下，你发现了什么？”

艾伯纳照办了。抬头看去，只见一轮弦月高悬半空，说明此时正是午夜。不过艾伯纳知道冬影显然希望自己能看到些别的。凝神细视，他发现夜空中好像有一些氤氲的流光时闪时现。

“白天的阳光属于光明之神鲁门，而夜空中的流苏是伊娜的光彩。”冬影神秘莫测地解释着天上的异象。

艾伯纳接着低头看向地面，他发现脚下已经画好了一个精致的符文。这个符文较之过往冬影所绘制的而言，可谓之繁复无比。其中交错着一个个带有着奥妙感的图案，而其上更是有着多彩的光晕。而艾伯纳此时，正好站在这大型符文的正中间。

“这是什么？”艾伯纳不疑冬影的用心，但他实在猜不到她这具体是在做什么。

冬影没有进行解释，只是向艾伯纳做出指示道：“站在原地不要乱动，尽你所能去保持清醒。”

有些费解，但是艾伯纳选择相信冬影，老老实实地站在符文的正中央。

地上的符文在运作，其上的各色光晕仿佛象征着不同属性的法术，而其中各个节点的交替闪烁，似乎也正是在模仿魔力的涌动。更为玄妙的是，空中的流光似乎被符文吸引了一般，化作了光雾一般的能量源泉，涌入了地上的繁复符文。

“吾向明月致以远望，而汝当以魔力镌刻此身，”冬影没有控制艾伯纳的身体，但是四周仍然产生了冬影悠然的声音，“吾将恩典施与汝身，而今汝当履行彼时之誓言。”

艾伯纳听到冬影古式的话语后，更是感到不解了。这听上去不像是施法所用的咒言，但地上的符文确实在冬影的话语间加快了运作，而空中的流光也仿佛受到了冬影话语的影响，不断汇入地上的符文之中。

从冬影的语气中，艾伯纳感受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觉。都兰的圣职者会用类似的语气来向光明之神鲁门进行祈祷，而现在的冬影，似乎也正是在向某位神祇进行祷告。想起了刚刚冬影将天上的流光与伊娜共同提起，艾伯纳觉得冬影似乎在和伊娜说话。

虽然不知道伊娜究竟是何许人也，但是考虑到冬影将其称之为最初的施法者，也是历史上最强的施法者，艾伯纳隐约间感到伊娜可能是和光明之神相及的存在。

都兰的圣职者可以向神祈祷来使用光明咒术，而冬影此时对伊娜的话语自然也有她自己的目的。

艾伯纳看到脚下符文上的能量在按照画定的路线汇流，并最终向符文的中央聚集，即他自己所站立之处。而当艾伯纳与这股交杂的能量湍流相接触时，他的感受让他大吃一惊。

如果说以前艾伯纳接触到的魔力只是可供他临时使用的资源，那么现在符文阵上的能量则是想要加入艾伯纳身体的给养。艾伯纳感到自己的身体在吸收这些魔力，而与此同时，他也渐渐感到自己对魔力的感知与掌控能力在慢慢增长。

如春霖滋润大地，符文间汇聚的魔力在滋养着艾伯纳的身体，这让艾伯纳如在热水中沐浴一般，感到由内及外的舒适。而且这股魔力就像无穷无尽的涌泉一般，艾伯纳感觉只要自己愿意，就可以无限制地吸收魔力。无论是身体上的舒适，还是他内心的渴望，都让艾伯纳贪婪地吸食着这些涌向他的魔力。

然而，这些魔力滋养艾伯纳的同时，也渐渐改变了他的神智。刚开始艾伯纳还会因为不时拂过面庞的秋夜冷风而保持清醒，随后他慢慢地感到了困倦，心想这是之前没有睡好。可是之后越来越强的蜷意与如临梦境一般的不真实感，则让艾伯纳明白这是吸收魔力带来的作用。

不过他很乐意向这份改变做出妥协，因为涌动的魔力实在是难以拒绝。而越是吸收魔力，他对这份改变的抗拒就越微弱。渐渐地，艾伯纳的神智慢慢离他而去。

这样无止境一般的吸食一直持续着，直到冰冷中夹杂着恼怒的声音在艾伯纳的思想中响起：“适可而止吧，人类！不要放任你对魔力的瘾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