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昨日重现

唰的一下。

方青铜额头上的汗水就掉落下来，他手指用力，抓着的尸检报告在指尖迅速变形。

方青铜翻开下一页，那是尸检报告上附带的死者照片，虽然尸检工作仍在进行，但方青铜还是在这一张照片上找到了让他冷汗津津的字眼。

割乳，剖腹，小腹下方的十字刀疤。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回想起了昨夜那个无比真实又可怕的梦境。

那个看不到面容却手持着尖刀的男人轻易的划开了自己的肚皮，然后将其中的肠子拽了出来，在自己的身前摆放整齐。

方青铜脑中嗡嗡直响。

视野在模糊，身体也在发出疼痛的感觉，早间好不容易才压下的翻江倒海的感觉几乎在刹那间上涌，让方青铜的脸色惨白，几乎想要呕吐出来。

死者的死状和昨夜自己经历的一模一样。

莫非是巧合？

不，绝对不是!

方青铜心神震动，几乎不能自持。

“小方，小方？”

眼见着方青铜的情况不对，一旁的李国成呼喊了两句，随即推了方青铜一把。后者身子一颤，这才如梦初醒，他抬头看着脸色有些不悦的谢东来，连忙道。

“抱歉，谢头儿，我只是……有点不舒服。”

方青铜勉力的摆脱脑海中的想法，开口道。

“没事，这杀人手法的确太耸人听闻了，就算是我也吓了一跳。小方，你刚加入刑警队时间不久，凡事慢慢来，不用太着急。”

“这样，你先回警局休息一下，让小李陪你。”

谢东来摆了摆手，心里却不免有些失望。

方青铜是他看好的好苗子，否则也不会开口和上级要过来。

一张尸检报告就让他脸色大变，不说其他，起码这心理素质让谢东来无法满意。不过仔细想想谢东来也没觉得什么。

毕竟，凶犯的杀人手法太过残忍，就算是他这个老刑警都感到有些不适。

“走，小方，李哥先陪你回去。反正尸检工作已经进行的差不多了，谢头儿安排了小刘他们去走访，咱们呆在这也没什么事儿。回警局还能做一下案情类比，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做简单的排除。”李国成示意方青铜宽心，拽着他就要离开。

可李国成拽了一下，没拽动。

“谢头儿，李哥，我没事儿，真没事儿，就是刚想起了点东西。我想看看死者的尸体，不知道行不行？”方青铜出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要亲眼看一看尸体才能确定自己的判断。

无论如何，自己睡梦中的场景重现，竟然真的有人死于和昨夜自己经历过的一模一样的死法，这让方青铜必须得亲自看一眼才能安心。

看现场？

闻声，谢东来和李国成愣了一下，他们对视一眼，顿时有些诧异。

一张附带的尸检照片就让方青铜这个新丁脸色发白，可他现在竟然要求去亲眼看一下尸体？这让两人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照片毕竟是照片，是平面，不具有实感。

可亲眼见到死者，那感觉可又不一样，若是没有足够坚韧的神经，恐怕当场呕吐昏迷都有可能。

“谢头儿，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得。”

方青铜坚持道。

李国成想说点什么，却被谢东来挥手打断。“也好，去看看也好，正好我也有点事要问问房总。再者说，咱们当刑警的总要过这一关。”

“不过有句话得说在前头，看，可以，如果有任何不适，你得退出来。”

说完，谢东来带着李国成和方青铜朝着下水道里头走。

这是一个很阴暗潮湿的环境。

尸体不知道在下水道中浸泡了多久的时间，刚进下水道口，方青铜就感到一股浓郁的尸臭窜进了自己的鼻腔。

他皱了皱眉头，掩住口鼻跟在谢东来身后。

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中年法医正在叮嘱一旁的助理，见到三人过来，顿时摆手。

“怎么，老房，这是有发现？”

谢东来笑了一下，法医叫房名，是市局的老人儿了。两人配合了十几年，算得上老交情。在京州市局的法医圈子里，房名是老资格。

刑事案件，尤其是涉及凶杀的刑事案件，法医的判断其实非常重要。

一名久经沙场的老法医提出的专业意见能够给破案提供非常有价值的线索，可以说在老法医面前，尸体的表现就是证据，甚至能够直指凶手。

“嗨，可别扯淡了，哪有什么发现？”

“老谢，我跟你讲，这一次你恐怕是得想破头了。我老房做了二十多年法医，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报告你们都应该看过了，割乳，剖腹，下阴，全部被处理的干干净净。死者肚子里的东西全都被扒了个一干二净。”

“下水道阴暗潮湿，加之现在是冬天，热气管道和晚上的冷水交替让死者出现尸斑的时间不定，这让她的死亡时间无法断定，现在我除了能确定凶手是男性之外，根本一无所获。”

谢东来刚开口，房名就皱着眉头大吐苦水。

一大清早就碰了这么一个棘手的难题，就算房名是一个从业二十余年的老法医也是感到有点无从下手。

“的确很棘手，我现在就希望安局能给我多留点时间，别让我仅剩的几根头发都跟着一起阵亡。小方，这是你房哥。你一会带他看看现场。”

谢东来苦笑了一声，他指了指身后的方青铜对着房名介绍道。

“哟，新嫩？”

房名眼前一亮，对着谢东来嘀咕道。“不过老谢，你确定让这个新丁去看那个尸体？我跟你讲，那东西一般人可应付不来，别到时候……”

房名提醒道。

尸体的惨状就是他这个从业二十多年的老法医也是脊背发凉，一个新嫩入行的雏鸟，怕不是要当场吐出来。

若是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可就不好了。

闻声，谢东来瞪了一眼存心想要看笑话的房名一眼，刚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可话还没说出来，却见方青铜已经蹲在了地上，伸手掀开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哟，这新鸟胆儿挺大的啊，老谢，哪搞来的人才？”房名捅了捅谢东来，他瞅了一眼蹲在地上背身对着几人的方青铜羡慕道。

竟然没吐出来，还上手了，这心理素质可不是盖的。

谢东来微微有些诧异，他看了李国成一眼，没搭理一旁喋喋不休的法医，伸手在方青铜的手上拍了拍。“怎么样，小方，有什么发现？”

“不用太较真，如果受不了就说出来，咱们一回生二回熟。”

可谁知，方青铜却没转身。

他伸手将盖在尸体上的白布彻底掀开，一个让人闻之色变的惨状顿时出现在旁人的眼前，尸臭混合着下水道古怪的气味窜入鼻腔里，几个跟在谢东来身后一起进来的警官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实在是尸体的模样太惨了。

遍布于周身的伤口，被割裂的乳房，身体的皮肉就算已经擦干，但被污水浸泡的无比肿胀，几乎不成人形的烂肉仍是冲击着人们的视觉神经。

让人情不自禁的想起在污水中逐渐发霉，被泡的有点变形的发糕。

“死者是被在完全清醒的状态中被活活杀死，如果我的想法没错，死者应该是在被杀害之前灌注了某种能够清醒神经的药物。”

就在这时……

方青铜的声音响起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