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到乡翻似烂柯人

“天机子前辈，名不虚传。”

秋雨剑收回目光，含笑摇头，“早些年我听师尊说，天机一卦，人世千载，我以为人力有长短，绝不可能长至整整千年，如今一看，恐怕确有其事。”

“走吧。”

叶白亦是倍感佩服，呼出一口气。

缺少的一层楼纵然很是离去，却也不难解释，显然是天机子另有设法，讲五楼和六楼合二为一，或者说，五楼和六楼本就是同楼。

难怪。

五楼和六楼的陈设如此想象。

叶白的心里暗暗思量，万千世界，无奇不有，他需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比如老小子的这种手法，具体作用虽然尚不知道，但绝对是一个装逼利器……

咳咳。

主要是有用。

叶白和秋雨剑一前一后，迎着如幕的阳光，各自踏出门外，二人对视一眼，正要拱手告别。

突然，高悬的烈阳急速下坠，漫长的连云滚滚而上，一瞬之间，黑暗长驱直入，遮蔽万物，涌进楼道，填满了楼层的每一个角落，阳光点滴消失，唯有长长的黑暗！！

天地换日月！

一副新天，映入眼帘！

叶白身子一颤，猛地追忆起不久前天机子的下马威，那时候的状态相比此刻几乎一模一样，突如其来的黑暗，恍惚间消失的太阳，叶白微微抬头，眼底闪烁，映出一幕尽是白骨的残忍画面，今夜无月，唯有长暗！

万物！

一片死寂！！

叶白的呼吸变得沉重起来，心里暗自痛骂，好一个老小子老混帐，我他妈都已经离开，你还要来吓我？

要不要这么记仇啊？？

“叶、叶师兄？”

秋雨剑声音凝重，传了过来。

叶白恍然回神，侧目一看，只见秋雨剑同样满脸错愕，叶白一瞬间明白过来，眼前的一幕和之前的状况并不完全相同，全无妖风，亦无白骨。

而且，秋雨剑照样能够看见。

“天黑了。”叶白试探性地道。

秋雨剑点点头，抬首四顾，沉声道：“叶师兄，一力变天相，一力变时辰，天机子前辈的神通恐怕已经到了你我难以想象的境地，真是令人心悦诚服。”

“这是真实还是幻象？”

叶白确认下来，陷入沉思。

秋雨剑亦是摸不透真假，似真似幻，难辨虚实，叶白脸色微沉，突然眼神一亮，灵机一动，他摸出兜里的手机，果断拨通了林清雪的电话。

“喂？医仙？”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甜的声音。

叶白目露喜色，淡淡一笑，朝着秋雨剑点头示意，而后淡淡道：“我吩咐你的事情办好了？”

“办好了，医仙。”

电话那头的声音渐有激动，“我这边有新的发现……”

话音未落。

叶白一手挂断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将手机举起来，亮出通话记录，颇为欣慰地道：“应该是真实，秋师弟你看看，若是天机子的神通，大概不能波及如此之远。”

“原来如此。”

秋雨剑大为惊喜，露出笑容，赞道：“叶师兄的思路如此广阔，乃是我不能企及之初，叶师兄……”

突然，他面色一僵，呆呆问道：“叶师兄，今天是几月几号？”

“九月初一……”

叶白一怔，下意识地答道。

“九月初一，九月初一……”

秋雨剑自语般喃喃，眼底思绪流转，“不错，不错，今天理应是九月初一，我没有记错，叶师兄，你看……”

“看什么？”

“日期。”

“日期？”

叶白看到秋雨剑的神情，隐隐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紧紧皱眉，拿回手机一看，但见手机的中央显示着时期，清晰可见，今天……

九月二号！！

“怎么可能？？”

叶白呼吸一顿，几乎要将脸贴紧手机，仔仔细细将那个时期看了数遍，依旧是九月二号！

“我没有看错……”

秋雨剑不可置信，面上忽而有些茫然，“今天确实是九月二号，而非九月一号，可是，可是……我们午时才面见天机子前辈，短短几句话，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可能已经到了九月二号的夜晚？”

“不可能那么久……”

叶白的心底亦是波涛不断，瞳孔收缩，渐渐屏住呼吸，他若有所思，低声道：“绝不可能如此之久，除非，除非时间的流逝出现了有什么问题，等等……”

沉思片刻。

叶白的眼底渐渐清晰。

“怎么了？”

秋雨剑迷惑不解，依旧茫然。

“秋师弟。”

叶白的神色趋于平稳，忽而问道：“你听说过烂柯棋盘么？”

“师尊似有说过。”秋雨剑回忆道，“我记得，师尊有所提及，传闻，古晋时期，信安军石室山，有位名叫王质的砍柴人，途经此处砍柴，偶然听到了几分歌声，心底疑惑，遂跟过去一看，发现是许多童子。”

他思忖一会儿，“那些童子有的在下棋，有的在和歌而起，王质好奇十分，靠近看棋，待到回国神来的时候，他手上的斧子已然腐朽，王质急忙下山，已无复时人。”

“晋时王质伐木至，见童子数人棋而歌。”叶白低声道。

秋雨剑眼神一亮，“叶师兄好文采！”

“道听途说，并非是我创作。”

叶白摇头，道：“此诗所云，说得便是烂柯的典故，王质看完一盘棋，天地风云变，早已经改朝换代。”

“叶师兄忽然提及此事，莫非有何……”

秋雨剑正待发问，猛地醒过神来，目露恍然，语气都变得有些激动，“你我如王质，天机子前辈有如童子，我们看了天机子前辈的一盘棋，殊不知天地已然变化！！”

“不错！”

叶白呼出一口气，感慨道：“我们想必是在不知不觉中着了天机子的神通，所幸耗时不长，仅仅只过去一天，否则归来时，已无故人，那才是荒谬。”

“沉舟侧畔千帆过，到乡翻似烂柯人。”

秋雨剑听完，不由有些庆幸，失笑道：“如此一对比，你我的运气倒还算是好。”

“玩笑话而已，天机子不至于害我们。”

叶白心胸大开，心底有万千感叹，哈哈一笑，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脆的电话铃声适时插入，高高鸣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