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三卦

“叶师兄，叶师兄？”

秋雨剑舔舔嘴唇，再次唤了几声。

叶白悠悠醒转，点头示意，露出一个笑容，秋雨剑悬着的心坠落下来，长舒一口气，道：“我看你忽然一动不动，像是失了一点魂魄，所幸只是虚惊一场。”

他低声一笑，“叶师兄适才何故不语？”

“想起一点往事。”

叶白亦是摇头一笑，天门的灼热依然消却，天地复归平静，他面向天机子，心悦诚服地揖手：“弟子叶白，传自七号当铺，曾随家师与天机子前辈有过一面之缘。”

“叶白，拜见前辈！”

尊敬的声音，径自回荡。

秋雨剑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他清晰地意识到，叶白的态度，自苏醒过后，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秋雨剑不傻，猜得出事情的端倪，多半是天机子设下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治得叶白服服帖帖，秋雨剑不久前曾与叶白交手，深知叶白的实力深不可测。

令其吃瘪。

天机子名不虚传！

“弟子秋雨剑，传自南斗斋，早闻天机子前辈大名，苦于寻不到机会面见前辈，而今终于有幸见到天机子前辈尊人，南斗斋秋雨剑，拜见前辈！”

秋雨剑持晚辈礼，言语恭敬！

天机子的表情终于有所变化，他半提眼眸，仿佛一尊沉睡了千百年的古佛一觉天明，声音有些干涩，却又有如雷音，自双耳入，弥漫心底，久久无法散去。

“所为何事，欲知何事？”

“正如前辈所说，后生特意求见，为的是一个毒人，一个无恶不作的毒人，不瞒前辈，弟子也是受人之托，此人残害凡子，弟子不能不拔刀相助。”

叶白机灵得很，说得铿锵有力，说得面色不变，“无奈弟子实力有限，让这位毒人从手里遁走，这才前来求见前辈。”

“毒的是谁？”

“林家老爷子……”

叶白沉默片刻，猛地意识到他连林清雪那傻姑娘的爷爷叫什么都忘记去问，叶白暗自头疼，只好道：“林家老爷子的女儿名叫林清雪，据说是京城一个不小的家族。”

叶白略有低头，不由苦恼，生怕没有提供关键信息，天机子算不出卦，就在这时，秋雨剑的声音突然响起。

“林清雪？”

秋雨剑面带讶色，震惊道：“叶师兄，你说的莫非是京城那个林清雪，一个有些机灵的小姑娘？”

“有些机灵？”

叶白默默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地想要一口回绝，转念一想，自从遇见林清雪，林清雪的一举一动确实算是机灵，他犹豫一下，点头道：“应该是，你认识她？”

“是有一点渊源。”

秋雨剑轻声一笑，道：“叶师兄有所不知，南斗斋自古便有一个出世历练的规矩，我历练之时，便曾和林姑娘发生了一点趣事，那时候，她爷爷似乎是有一点病恙，我本欲出手医治，后来见到她爷爷的病隐有好转，这才没有暴露身份。”

“我记得，她爷爷好像是叫……”

“林才良。”

“不错！正是林才良！”

秋雨剑目露喜色，想了起来，下一刻，他的笑容一僵，意识到刚才的三个字并非是叶白接话，秋雨剑面带震惊，猛地看向了端坐在沙发中央的天机子。

叶白眼底闪烁，同样心惊。

直到此刻。

他们才堪堪发现，天机子不知何时已然彻底睁开双眸，一身古朴的道袍无风自动，他的眸子映着窗外放进来的阳光，年迈的眸子竟然仿佛清泉。

那是一对极为年轻的眸子。

准确地说，那是一对极为有神的眸子。

“前辈，你认识他？”

叶白呼吸沉重，疑惑道。

“第一卦。”

天机子语气有力，他霍然震起双臂，疾风骤来，天机子双臂如钢铁，沿着烤火桌点出几指，手指越点，疾风越狂，最终窗帘轰啦啦响动，屋内狂风肆虐！

风！

一指即来！！

叶白和秋雨剑顿时感觉到脚步虚浮，那一阵突如其来的飓风竟然如此狂躁，甚至连他们也无法忽略。

二人各自施展功法，脚下生根，稳稳踩住瓷板，叶白立刻睁大双眼，但见天机子坐于风中，隐约之中，仿佛又化为那个盘坐于残骨之上的枯骨，残骨为王座，他既是王！

天机子双手如幻影，渐渐眼花缭乱，看不清晰，风也跟着愈加狂躁，二人不得不运作丹田，扣住地面。

乱象一起，便是半个小时！

愈演愈烈的狂风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这才有些停歇的迹象，此时的狂风已然如刀，道道锐利，叶白和秋雨剑的面上生疼，像是被一万口刀轮流划过。

幸好。

飓风渐渐停息下来。

天机子的手也停了下来，赫然起身，身板挺直如山，他负手而立，默默盯着烤火桌的桌面，脸上毫无表情。

叶白心头大跳，一时间注意到的不是烤火桌，而是周遭的所有景象，按理来说，足以撼动他的狂风，至少是现世的台风级别，屋内却纹丝不动，一切安然。

那场风。

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毒、毒人！”

突然，一个沉重的声音传了过来。

叶白猛地惊醒，暂时不去思考天机子的怪事，他知道刚刚的声音源自秋雨剑，不由看向烤火桌，看清桌面的刹那，叶白的瞳孔骤然收缩，藏着惊骇。

那是一张人脸。

无数笔画勾勒出一张人脸，笔画赤红，人脸被衬得有些狠厉，狭长的眸子有如毒蛇，长鼻高高勾起，嘴唇很薄，那是一张只要看过一眼，便绝对不会忘却的脸。

“第二卦。”

天机子的语气平井无波，他再次举起右臂，方才的风云剧变却并未再次发生，天机子伸出一指，轻轻勾勒，突然三座赤红如血的法阵凭空浮现，法阵充满复杂的符文，交错缠绕。

三座法阵浮现的一瞬间，有如虫子一般挪动，居然兀自开始挪动，笔画搭建，最终竟然落定三个偌大的字眼。

一个名字！

“第三卦。”

天机子低垂眼眸，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