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完美的人

“以我的直觉，三个人都说慌了。”沈思海淡定的说。

对于这个看法伊一也有同感，她低着头沉默的吃着饭，他们到底都隐瞒了什么？

“沈队长，我敬你一杯。”伊一端起水杯，沈思海不明所以，“以茶代酒。”

“感谢你信任我，开导我。”伊一先干为敬。

沈思海没有说话，看着她笑笑，也喝干了那杯水。

“伊记者不必太过紧张，”沈思海继续吃饭，“年世均与案件牵扯多深目前还不知道，但是，即便如此这件事情与你无关，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他是我男朋友，难道你一点都不怀疑我？”伊一有些不解。

“不怀疑。”沈思海脱口而出，“你是一个简单直爽而且光明磊落的人，即便你想隐瞒什么，你也会直接表现出来告诉所有人：我有事情暂时不能说。”

“这么明显么？”伊一回想一下自己下午的表现。

“嗯，很明显。”沈思海看着她笑笑，“而且，我相信你的是非观。我们合作不是一次两次了，如果真的牵扯利害关系，你一定不会包庇隐藏的。”

伊一点点头，赞同沈思海对自己的评价。

“那，对于这三个人，沈队长现在如何分析？”伊一此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自己也说不出来的感觉，明明被怀疑的对象中有自己的男朋友，但是此时她心里却很清明透亮。

“杨轶，虚张声势，他在宇宇宁房间里留下的指纹绝不是他说的那样，一定有原因。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在找什么？”沈思海分析。

“找什么？”伊一不解，“房间的主人就在家里，难道当着主人的面翻东西么？宋宇宁会眼睁睁的看着他翻东西么？”

“不是，我觉得指纹应该留下的更早。”

伊一仔细理解这句话，意思是，杨轶趁着宋宇宁不在家的时候进去翻东西，偷东西么？偷什么呢？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呢？伊一记得年世均说过宋宇宁家的钥匙放在门口地毯下面，难道杨轶也知道？那么他们的关系绝不仅仅是普通同事吧？

“吃菜，”沈思海看着她皱着眉头思索的样子，觉得好笑，“别乱想了，很快就会知道了。”

“很快？”

“验尸报告估计明天可以出来了。”

伊一点点头。

“那张婉呢？”伊一继续问道，“对于她你怎么看？”

“她撒谎，隐瞒，应该还有一些不能说出口的原因。”

“那年世均呢？”

“不好说，”沈思海皱了皱眉毛，“这几个人当中，他是唯一没有留下任何指纹而又被其他人指正的。并且......”

沈思海似乎在犹豫什么。

“并且什么？”

“越来越觉得年世均的证词太天衣无缝无懈可击。”沈思海说的很慢，像是在观察伊一的表情，又像是在回忆思考，“从他的态度，言辞，都是最完美最冷静的，其他两个人相对更加激动和急躁，证词中也错漏百出。”

“你的意思是说，他有可能是想好的，完美的证词更加说明了有准备的一切。”伊一觉的头皮有些发麻。

“是这个意思。”

伊一停下吃饭，此时只觉得味如嚼蜡，她没有想过这些，但是，如此说来，的确太过完美的证词，无懈可击的言谈，还有彬彬有礼的态度，丝毫没有任何不安，紧张和激动的情绪，这，的确有些不太合常理。

即便宋宇宁的死与他全然无关，但是，仅仅在这种时候，他最期待的开盘之前发生命案，而且就在他部门里，换成是谁，估计都会崩溃了吧。

“不过，你不用担心。”沈思海看着伊一，“他是他，你是你，但是还是做好思想准备，希望你可以更加理智客观冷静的面对一切。”

伊一愣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

如果在过去，她也许会认为这是沈思海的挑衅和不礼貌，现在，在她心底竟然也悄悄的滋生出这种认知。并不是因为年世均涉案，也不是因为他先说出电话的事情，而是他的态度和完美的证词，让伊一感觉到了他的伪装。

年世均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从未见他发过脾气，也不见他与谁交恶，但是，现在是面对一桩突如其来的命案，他竟然还能如此冷静，甚至有些冷血。还有，他与杨轶的关系，谁都能听出来他在故作姿态，甚至隐瞒。为什么会这样？

“伊记者，”沈思海看着她愣愣的发呆，“年世均是年世均，你是你，案件是案件，你们的感情归感情。不要搅和在一起，虽然这很难，但是，我相信你做的到。”

伊一沉默，低下头，数着米粒吃饭。

“你们这些女孩，面对恋爱问题就......”沈思海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也希望你能够看清自己的心，坦然面对。”

伊一看向她，是啊，他说的没错，自己尘封已久的心，该面对了。虽然对方还是有些不会说话，但是不可否认，他说的是对的。

“曾经，上大学的时候，”伊一喝口茶慢慢说道，“那时候我年轻气盛，意气风发，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立志做一个探究真理，挖掘真相的好记者。”

“可是，我错了。”伊一哭笑，“我太鲁莽了，这个世界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我低估了坏人的恶意，也高估了真理的能量。因为我的鲁莽和年少无知，导致了两个人跟着受到牵连。一个正值事业蒸蒸日上的老师，被调离他最热爱的岗位，发配边缘，郁郁不得志，终日借酒浇愁，十年前促发心梗去世了，他才三十多岁，他原本应该前途无量的，他可以很幸福的......”

伊一的眼睛湿润了，沈思海递过去纸巾。

“还有一位老校长，一辈子兢兢业业德高望重的老教授，也是因为我，被迫提前退休，告别了热爱了一辈子的教育事业。”

十多年了，伊一第一次说起这些事情，如释重负？并没有，只觉得心里一阵抽搐式的疼痛，让他涨红了脸。

这是尘封在心底无法触碰的痛，让她放弃理想，放弃人生的根本原因。

还有那个人，永远离去的曾经的爱人，伊一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