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别

白峨山脉深处，无数密林被厚厚的冰雪覆盖，一眼望去，尽皆一片苍茫的白色。而海拔两千六百余米的白云峰顶，更是翻腾着滚滚云海，总使人有种如临仙境的错觉。

远处的地平线上，灰蒙蒙的太阳渐渐西移，天色也随之暗淡下去。而那天边不断聚拢的层层雷云此刻也愈发的厚重，徒显出几分狰狞之态来。

突然，空气中一阵轻微的波动传来，凭空出现了几个人影，正是老白猿一行三人。

老白猿怀抱着晴儿，一路向山顶攀去，却是如履平地般快捷。可李元真在这世俗界中，便同凡人一般无二，跟着善于攀爬的老白猿行走显得十分吃力。

他走在最后，气喘吁吁地咬牙跟上，忍不住再次大惑不解地问道："前辈，这世俗界中几乎不见丝毫灵气。我不过来此数月光景，灵根都要萎缩了。可您是如何保持法力充沛，还施展出这瞬移法术的呢？"

要知道，这瞬移法术可是唯有元婴期以上的大能修士方能施展的。而且，就算是这些大能修士施展起来也是要耗损大量的本源灵力的。

老白猿回首见他落得远了，便停下等他，一边答道："你既已知晓老夫实则乃是灵兽一族，便也当知道我们灵兽和你们修士是不同的：除了妖丹，尚有一枚本源晶核，这灵力储备自然便要多得多了！"

李元真闻言将信将疑地点点头，知趣地也不再多问。

其实，固然灵兽一族的确较之修士可以在体内储存更多的灵力，但也是远远支撑不了这十几年的。

事实上，老白猿采取的手段和李元真也差不多，都是及早封存了经脉之中的灵力，这才保护住了灵根不会枯萎。

而如今，他之所以能够施展一些法术，却是因为那八角玉盒之中的极品灵石了。但这一点，他自是不便与他人道破的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穿越了一片树林，眼前赫然出现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断崖。

老白猿抬眼望去，只见天边的雷云已是飘飘荡荡地，即刻就要来到头顶上方。他转过头来，对着李元真沉声问道："你确定当时那个空间裂缝便是出现于此处吗？"

李元真连忙肯定地点点头："是的，前辈。当日我清醒之时便正是在这悬崖边儿上，还险些跌落下去呢，着实吓得不轻，真是记忆深刻啊！"

老白猿闻言点了点头，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黑云，半响儿低头沉默不语，在心中反复思索着这返界之法，

他苍耳白猿一族到达出窍期之时便会开启"空间破裂大法"这项天赋技能。当年，司徒云心为了保护他与晴儿，便是以自己仙体自爆之威，再利用她与血契灵兽心神相通这一点，强行激发了老白猿的这项天赋技能，想将他们远远地送走。

但万没有想到的是，司徒云心以出窍后期的仙体自爆，其力量过于猛烈，产生的空间黑洞却是直接破了界，将他们给送到了这里。

如今，老白猿便是想仿照主人的做法，以自己的元婴灵体施展空间破裂大法，再以自己的肉身自爆来瞬间提升技能等级，从而产生一个能够破界的空间黑洞，将晴儿和李元真送回天灵界。

只是，他这天赋技能却是不定向的，所以才特意选在了此处。

“这里曾经产生过联通天灵界的空间裂缝，成功几率会大上几分吧！可是，这万一若是中途出了什么纰漏……”

"轰隆……"

不远处，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那团黑云又近了一些。

老白猿抬头看天，心下一横，"罢了罢了，福祸天注定！老夫便赌上这一回，且看你等的运道吧！"说罢，他不再犹豫，转身将晴儿交由李元真抱着，自己则盘膝而坐，默念起法决来。

渐渐地，只见他天灵盖上缓缓升起了一个婴孩般大小的小白猿，五官形体皆和他自身一模一样，正是他出窍的元婴灵体。

那元婴睁开双眼，精光四射，只看了李元真一眼，他便受不得其威压，不自觉地双膝跪地，浑身发抖。

老白猿收敛威压，正色道："元真小友，我的小孙女儿便拜托你了！虽然老夫出于安全考虑让你签了同命主仆契约。但你也不要心存不服，我司徒仙族的地位你也是知道的，断不会辱没了你去。"

李元真一脸惶恐地忙低头应声："是，是，是，能追随仙族族长是晚辈求之不得的天大造化！若非有在这世俗界的纠葛，以我这筑基期的境界又哪能追随……"

“好了！”老白猿不待他啰嗦，摆手打断了他："你知道就好。你抱紧了她，准备好了！"语毕，那小小元婴便飞至地面，正对着老白猿的本体肉身盘膝而坐，以指作诀，点向本体丹田。

少许，只见老白猿本体灰光大盛，丹田之处开始起起伏伏，不断膨胀起来，自爆已然启动……

再说晴儿，她这一路上五感尽失，仿佛遁入了一个虚无的时空般，只感到浑浑噩噩，十分奇异。

她心知，爷爷正在为她重返天灵界做着最后的准备。可是，她直至此刻也不知这返界的具体方法，而心头的恐慌却越来越甚，直急得她是不知如何是好！

"晴儿，爷爷要以仙体自爆的方法打开通往天灵界的空间通道，便不能再保护你了……那李元真已与你缔结了主仆契约，将终生为你驱策。待你返回天灵界之后，他会保护你的！”

“什么？自爆？”晴儿听到这里不禁大惊失色，在心中不禁大声哭喊起来：“爷爷，爷爷！晴儿不要回去了，您不能死啊！爷爷，爷爷！您快停下，快停下啊，呜呜……”可是，任她再如何哭喊，却只有她自己能听到而已了……

老白猿的声音仍在继续：“若能顺利返回天灵界，你的封咒受到天地灵气的冲击，定会立即解除，而你的心脉之力也将得以释放，便会立即滋生灵根了，随之，你的身体也将恢复正常发育。可这个过程可能会很痛苦，孩子，你可一定要忍住啊……"

"晴儿，你身系整个家族的未来，在弱肉强食的天灵修道界中，切记凡事定要低调谨慎，无论何时都要确保自身的性命安全，不可逞强！还有，你的本名司徒天晴，还是等到你足够强大之时再用吧……"

"这些年来，能抚育你长大成人，爷爷真的十分开心，可这往后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望自珍重，珍重，珍重……"

随着老白猿声音的消失，晴儿仅存的一丝意识也突然消失，整个人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一部 九郡初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