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两难之境

秦嗣同见秦权沉浸在那张图纸之中，转身喝茶去了。

细细品味着秦权的话。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权儿这文才又上一层楼了啊！”

秦嗣同看着秦权，越看越满意，不愧是自己的儿子，心中欣喜，自然要将这句诗给写下来，好好拿出去炫耀。

而秦权看着那张图纸，越看越是头大。

这张图，太复杂了。

朝中官员，从宗人府到六部，还有往下数的咸鱼，清水官位，那可太多了！

可是在这张图纸上，却涵盖了大部分的人名，其中一部分都被划掉了，就包括了上任的宰相魏征！

秦权看到了秦嗣同给魏征的评价，“忠直而不古，文臣之首。”

意思呢就是，魏征这个人，忠心而且正直，关键是不古板，可以作为文臣的领头羊。

有意思的是，在秦王身上，秦权也看到了评价。

“明君！”

短短两个字，足以见证秦嗣同对秦王的认可。

秦权有些不解，开口问道，“爹，秦王为什么只有两个字作为评价？”

秦嗣同放下毛笔，笑呵呵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小人可以欺之以群，秦王不行。”

秦权思虑片刻才明白过来，说是君子这一类人，可以用合乎情理的方法欺骗他，厚颜无耻的小人，可以采用拉帮结派的方式孤立他，但是秦王用这两个方法都不行！

短短瞬间，秦权明白了很多，秦王在目前而言，没有展现出弱点来，就算是秦嗣同，也没有留下任何的评价。

眼前的这张人物关系图，看着复杂，但是看进去之后，却能找到很清晰的对付他们的方法。

秦嗣同看了秦权一眼，继续道，“三年学说话，一生学闭嘴，以你现在的能力，想要在朝堂之中如鱼得水，是做不到的，你能做的，就是少做，多看，听，问！”

“你说了这么多，还是没有告诉我怎么解决这件事啊！”

秦权头都大了，本以为老爹要给他一个办法，谁能想到，给他灌输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道理。

他现在还没有想明白，秦嗣同，已经看到了他的未来，或许有那么一天，他们父子两人将要在朝堂上争论起来…

“方法已经给你了，自己好生看看那些线！”秦嗣同叹了口气。

闻言，秦权重新转身，眼前的线可以说是错综复杂，但是他们却有两个最为核心的地方，一个是秦王，一个是李建成！

“是啊，这件事可以去求皇帝啊！”秦权一蹦三尺高！

“叫陛下啊！”秦嗣同抬起头，秦权已经往外面走去了，他弱弱的张了张手道，“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我是让你求秦王啊！”

秦嗣同退路都帮秦权想好了，功劳分给秦王一半，双赢不好么？

秦权没有理睬老爹，推门就急匆匆的要进宫，可是让他绝望的是，秦王在朝中的掌控力强到可怕！

即便是拿到了令牌，下面的官员也有下面官员应对的法子。

所谓阎王好惹，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

秦权拿着令牌跑了三五趟的司农寺和造物监，鞋子都破了两双了，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对于这一切，李顺婉都看在眼里，但是事情没有一点点进展，她也有些不开心。

这一日，她习惯性的离开了秦家，坐上了马车，前往了大相国寺。

拜佛烧香找净慈，这是李顺婉的习惯了，就连寺庙里的僧人都清楚这些了。

来到了净慈的房里，她疲惫的叹了口气。

“气色不错。”净慈看着李顺婉，温和的笑了。

“还不错呢，我都快给愁死了！”李顺婉翻了个白眼，“你是不知道啊，这之前吧，秦权醉生梦死的，我也生气，现在呢，秦权倒是正经了，可问题是，他做的事情一点都不顺利。”

说着说着，李顺婉将农药的事情说了出来，其中，便包括了秦王的刁难，司农寺和造物监的敷衍。

净慈默默的听着，听完之后，开口道，“秦权施主有大功德，若是这次真能抵抗蝗灾，名声足以流传千古了。”

“拿什么抵抗？”李顺婉莫名的有些恼怒，“秦相一家都是良善人，不贪不夺，家中钱财不过良田百亩，一个小庄子，就连现在的秦家府宅，还是父皇赐给秦相的，根本就拿不出钱来自己去弄。”

说着，李顺婉还指了指自己，“别看我是个公主，我在宫里待遇还算不错的，一月也有五十两银子，放在天下百姓面前，却什么也算不上，哪怕把我的那些首饰庄子全都加上，也就几万两白银，杯水车薪！”

净慈微微点头，话语中，她听出了秦相和李顺婉的焦急，更看到了两人打算为此付出一切的决心，只可惜，有心无力。

犹豫一二，净慈开口道，“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这几日里，寺内要挑选侧堂，将会有一场很大的佛法辩论会，说不得，这是一个转机。”

“佛法辩论会，与蝗灾有关吗？”李顺婉不解。

净慈叹了口气，“天不救世人，乃是希望世人自救。”

意思是，秦权没有办法帮助天下百姓，那就只能靠着天下百姓自己帮助自己了！

李顺婉听到了这话，刹那便反应过来，眼神一闪一闪的。

“你别高兴得太早，贫僧也是有私心的，我住你家相公，同样也是替我自身增添功德名望，说不得，成为侧堂的，便是小僧！”

说到私心，净慈眼神依旧清澈。

李顺婉沉默了，她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

寺庙的老大，一般都叫方丈，主持，其实还有别的叫法，比如，正堂！

如果有一天，正堂圆寂了，接受的便是所谓的侧堂。

尤其是大寺庙，其中也是明争暗斗，派系分明，总的说来，不像是小寺庙，主持一家之言，他可以指定继任者，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但如果净慈真的成了侧堂，她就真的没有后退之路了。

净慈毕竟是一个女人，按照李顺婉的想法，还是想要把她带出这青灯烛火相伴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