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金兰姐妹

只见阿娇半信半疑与侍女进了偏殿，好半天，才命人端出一个漆雕木盒，细看时，里面却盛满了各色皆一般大小的圆珠，有红玛瑙、翡翠、珍珠、琥珀。又命人拿了四个同样的锦囊，将四样珠子分别装好，置于漆盒中，又另找了一名侍女，蒙上厚厚的遮眼布，将那漆盒命人端于蒙眼的侍女面前，命其随便抽一个锦囊出来。

那千山暮远远地站在一旁，“公主希望抽出者为何物？”

那阿娇立于漆盒前把那几个锦囊去得打乱，方才说道：“珍珠。”

侍女伸手进盒中摸了半日方才摸出一个锦囊，打开看时，竟是珍珠。阿娇便又重新装好放回盒中，再次打乱，道：“琥珀。”

只见那侍女颠来倒去又摸出一个锦囊再打开看是竞仍是琥珀。

阿娇生性机敏，怕其中有诈，便又与侍女进到内殿，几人商量半日，重又端出那漆盒，未曾言明想抽何物，便命蒙眼侍女先取了一个锦囊道：

“国师此次若还能算得出，我便信了国师。”

千山暮也不言语，晃了晃手中折扇，气定神闲。“公主此次放于盒中之物，乃七国之名，那锦囊中皆有一同样大小的宣纸，每片宣纸上便书有一个国名。这位侍女手中所持便是白民国。”

阿娇一把抢过蒙眼侍女手中所持锦囊，打开一看，一分不差，才倒吸了口冷气。忙为千山暮赐了座，一番详谈后，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

千山暮道：“公主还有何疑虑？”

阿娇退去左右，走于殿中，对着千山暮倒头便拜，那千山暮竞动也不动。

“阿娇知国师高人，还有一不情之请。”

千山暮摇了摇折扇道：“明月公主？”

阿娇瞪大了眼睛，双手作揖道：“国师神人也！”

“国师有所不知，我与明月公主金兰结拜，她又几次三番相救于我，此恩此德，阿娇必不敢忘。姐姐兰心惠质、容貌、谋略皆在阿娇之上，倾慕者众多，但阿娇心中只有白民国安王殿下。此次我随兄长出使大长和国，见安王对姐姐却别有关心。安王看姐姐的目光深情款款，看我的目光却似疏远了许多。阿娇也是女人，谁不希望自己的夫君，心无旁骛，以姐姐这般人才，即使嫁与别国，怕日后夜长梦多，恐生变故，若那大长和国能抽到祭祀签，阿娇愿听凭国师驱使。”

听到此处我方恍然大悟，为何抽签那日，阿娇能如此坦然坐于车上。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难怪人道这世上最大的敌人竟是自己最亲近之人。

千山暮似笑非笑地看着阿娇，“阿娇公主果然得贵妃娘娘真传，做事斩尽杀绝不留后患。公主若当了白民国太子妃，与贵妃娘娘在朝云国相互扶持，母族也势必壮大，届时朝堂之上便再无人可及。公主请放心，即便公主无此杀机，千山暮也定会让大长和国抽到那空签。”

阿娇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煞是难看。“为何？”

“那大长和国疆域最大，兵力也强，又安居最南部，最南为海，不受辖制，在几国中居兵自重，最不好控制，若此次与他国和亲，必如虎添翼，更难以为我所用。所以此次和亲，必会孤立那大长和国，侍五国联盟事毕，那大长和国便不足为患。”

那阿娇听罢，自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忙亲自将千山暮引荐给自己的母后。贵妃乃后宫权术高手，一番商谈后，也敬佩有加，次日便推荐给了朝云国国王。

朝云国君起初也如阿娇一般不大相信，只道是江湖术士的小把戏。又碍于贵妃面子，便不甚热情，侍千山暮如此这般将朝云国与白民国和亲的利害关系言明，方才引起国王重视，自觉此人城府甚深。

贵妃道：“陛下，国师即有如此高论，想必必有十分把握，不如一试？”

当下便要如阿娇般放些暗物再次来试，谁知那千山暮却道：

“陛下，娘娘，何必如此麻烦，微臣有一法。适才我见大殿之外有一缸锦鲤，其中红、黑、白、三色，臣言，内侍一会捞出必是一条白色锦鲤。”

国王与贵妃及众大臣皆面面相觑。殿下老臣们颇有些不以为然。

“国师此时言明是否过早？这殿中内侍既已听闻，必会反其道行之，届时国师又当如何？”

千山暮却哈哈大笑，“陛下只管派人捞来。”

国王自是派了殿前内侍亲信亲自去捞，谁知，众人在殿上左等不见右等不来，约一炷香工夫，方才见那内侍满头大汗，半身湿透地捧了一琉璃鱼缸回至殿中。众人皆看得清楚，那琉璃鱼缸中可不就是一条白色锦鲤。

那名内侍禀奏道：“陛下，老奴原想捞一条红色锦鲤献于陛下，谁知，谁知那鱼竞如同得了号令，纷纷沉于缸底，只有那白鱼游于水上，老奴挽了衣袖想到那缸底捞上一条红鱼，不想，那鱼竟十分狡猾，几次捞上来的皆是白鱼，红鱼与黑鱼竞半分也触碰不到。这才……这才回来复命。”

云天赐倒有些见识，偏不信邪，亲自带了侍卫前去捞鱼。千山暮立于朝堂之上道：“殿下此次所捞者为黑鱼。”

众臣称奇，纷纷涌出殿外观看，只见那云天赐左捞右捞，次次捞上之物皆为黑鱼，好半天，才心有不甘地命人捧了黑鱼进来。

至此那国王才对千山暮另眼相侍。岂不知那鱼乃水族之物，千山暮为水神，暗里发令，谁敢不从？

禺疆收了幻镜道：“公主若还不信，本宫便再让公主看上一看。”

这次幻境中出现的是夫夫山白民国军营主帅的大帐，那与我拜过天地，曾有过不渝之约的夫君，白马义从的主帅，白民国的太子殿下——海雒笙，身披红袍，竟然对着千山暮深行一礼：

“水神此计甚妙，今次若无国师相助，怕是我与阿娇便再无夫妻之缘，水神乃我夫妻之媒，此恩日后定当回报。”说罢拜了三拜。

千山暮仰天一笑，“殿下言重了，本是天涯同路人。即已报得美人归，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九霄楼台声慢慢，军营帐中夜沉沉。殿下已得偿所愿，在下告辞。”

千山暮出去之时，我眼尖竞见到那只黄鹂鸟不知何时悄悄立于帐中门楣之上，我道那晚怎不见这厮，回来后便上蹿下跳，原是去了军营。原来我还不大相信禺疆弄出的幻境，他原本是神仙，随意弄些幻术诓骗于我，也未可知。可刚才在幻境中见了黄鹂，便信了八九分，可惜那黄鹂之意当日我竞无法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