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孤月难归
书名:与兽共舞作者名:作者空谷幽兰本章字数:2260更新时间:2021-12-27 16:44:59
海雒笙离开之时说:“我此去怕要数月才归,父皇急召我回程恐须大事,顺便还要与巫咸国太子我结拜兄弟月孤桐商议些事宜,月儿你且耐心在此等我。”那日他帮我劈了半屋子的柴,我还笑他,“这柴怕是烧到你回来也烧不完吧”。
可我终是未等到海雒笙再回到白家寨。
海雒笙离去后数日,我便感觉一心想吃酸物,便到寨中找那寨主夫人金花婆买了篮酸杏,谁知才一日,滴米未尽,那酸杏便吃了个精光。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再次上门,谁知那金花婆望着我一脸笑意。
“海家娘子,近日身体可有何不妥?”
我茫然地摇摇头,除了略有些困倦,便是突然改了口味,以前我最是怕吃这些酸杏,不料近日却一味想吃酸物。
“海家娘子若不嫌弃,老身便帮娘子把把脉。”
我便在院中坐下,那金花婆号了半晌脉,笑眯眯地向我道喜,告诉我已有三月身孕,我吓得将手中正挑捡的一枚杏徒然落在地上,看着金花婆道:
“婆婆你莫要诓我。”
“娘子不知,老身可是这白家寨唯一的稳婆,这寨子里哪个娃娃不是老身接生,娘子莫怕,侍生产之日老身便来帮你。”当下又嘱咐了我些个孕妇禁忌事项,又替我捡了半筐杏道:“常言道酸儿辣女,虽不是百分百灵验,但八九不离十,娘子这头胎多半是个公子。”
我道了谢一路欢欢喜喜地走来,因我怕小白吓坏众人,故一直住在寨子外的草屋,少有人来,也安静。刚进院子便见小白欢天喜地走出来,替我衔了篮子。
自那日起,我便不再孤单,每日里开始向乡里乡亲们学些针线,也备些小儿衣物。那金花婆很是热情,给我送来不少小儿的衣服样子,手把手地教我缝制衣物,还帮助我推算了生产日期。“海家娘子住得偏僻,不如搬到寨子里,老身和乡亲们也好照应,万一哪日生产,家中无人如何使得?”
我只告诉金花婆,“我夫君说去数月便回,算日子便是生产那月回来,如若不然,我兄长在军中,也可照顾。”听罢婆婆才放心离开。
那数月的光景,于我却如同过了数年。我记得每夜,我便独自坐在院中和小白还有黄鹂数星星。我说的话他们大概皆能听懂,但他们的话我却一句也不知晓。有时急得那黄鹂在院子里上蹿下跳胡乱扑腾。小白倒是不大吵闹,每日清晨便衔了扫把帮我清扫院子。到了第七八月上,我身子渐沉,更是懒于行动,小白便与黄鹂配合密切,每日到林中帮我采些野果,有时还会衔些鸟蛋、名贵草药回来。皇兄也会派蒙栝偷偷与我送些粮食,那蒙栝每次前来,便将粮食放在院中,只隔着门与我说话,自是不知我已近临产。
我一人在山中过得无甚日月,孰不知我那心心念念的夫君,白民国安王已被立为东宫储君,并昭告天下亲率使团前往和亲。
而我也是从月孤桐处听来。那日我坐在院中缝制孩童的衣衫,见小白觅食回来,身后却跟着一个披挂战袍之人,正是巫咸国太子月孤桐。
原来他带着一队玄甲军正在阵前巡视,不想却见到小白与黄鹂在林中偷鸟蛋。他远远地看着那黄鹂在树上一只只衔起鸟蛋,飞下放入蓝中,知道我必在此不远,便远远地跟着。小白虽然早就发现,但并不理会,便带了月孤桐回到了白家寨。
我望着战甲下他晒黑一张脸,更显英气。我却有些慌张,上次一别我还是公主,如今再见已是人妇。
月孤桐愣愣地望着我,许是久不施粉黛,粗布粗衣,加上即将临盆的肚子,着实让月孤桐吃了一惊。院中行动迟缓的村妇不是他心中的那个倾国倾城的明月公主,他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半晌才言:“他就这么放心把你一人丢在此处?当了太子果然心够大。”
我从未向月孤桐提过我与海雒笙之事,他也从未曾问过我。但是月孤桐却问也不问如此笃定我那腹中孩儿的父亲,也是让我大大的意外。那个玩世不恭的太子竟是个心细如发料事如神之人,
“他被急召回国时,并不知道我已有身孕。”我忙解释。
“不知者无罪,便可成为他丢妻弃子的借口吗?”
“他说了要回去数月,让我安心在此等他。算日子也便该回来了。”
“哼,是啊,这么大的事,他岂能不回?”当时我并不知月孤桐口的大事便是和亲之事,我以为他是担忧我生产之事。
“这数月,你,便是一人在此度过?”月孤桐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像是从未认识过我。
我点点头。
“这不是我认识的明月。我认识的明月公主,虽然桀骜不驯,但明媚如春,性格爽朗,敢作敢当,我认识的明月公主不似这般委曲求全,如深宫弃妇一般,孤立无援。你这样的日子与那冷宫中不见圣颜的妃子有何区别?”月孤桐用剑鞘狠狠砸了一下院中的石凳,那石凳兀地裂成了两半。
我怕月孤桐误会忙解释,“我在这里住得很好。他若安好,我便安心。”
那日月孤桐在院中发了好大的火,他咬着牙问我:“明月,这里哪里好啦?你已近临产,院中的柴早就空了,他可有帮你劈过?那冷锅冷灶他可有帮你烧过?这山中夜凉如水,他可有嘘寒问暖过?他一走数月,可有派人来看过?”
“我皇兄就在旁边军营,一样可以照顾我。”我一直不明白月孤桐为何如此气愤。
“明月,你莫要自欺欺人了,兄长之爱代替不了夫妻之爱。”
我突然红了脸,虽然我与那月孤桐次次见面都要唇枪舌战一番,针尖对麦芒各不相让,但谈起这男女之情倒还是头次,不免有些尴尬。便起了身倒了怀茶与他。
他也不看我,也不喝茶,反而是卸了战甲,到院中寻了把劈柴的斧头,把那剩下的柴尽数都帮我劈了,又帮我打满了水缸。我好奇地望着月孤桐,军营果然是个好地方,这个纨绔太子竟然连柴都会劈,倒还真让我刮目相看。
“本太子干活的样子,确实很帅,虽然在你眼中未及我那义兄半分,但本太子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帮人干粗活。唉……为情所困的女人啊,真是愚蠢。”那太子一边干活一边与我闲聊,“你可知白民国王膝下无女,皆是皇子,除齐王已婚,其余皆未成年,只有我那义兄海雒笙一人是婚配年纪。”
“嗯。”我在院中一边缝着衣物一边听他与我闲扯。这事早在我父皇宴请各国之时我便已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