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摘星高楼，红衣倩影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当林嚣亲眼目睹这座传说中的摘星楼时，他不禁有些怀疑，老白的这首诗是不是为摘星楼定制而作。

但见摘星楼巍峨耸立，底基乃是无数巨石所垒，高约十丈，阶梯呈蛇行般环绕其上，直通其顶，颇有空中楼阁之意。

而摘星楼作为帝辛的享乐之所，其奢华程度，直逼后来的鹿台，柱以白璧，砌以青玉，床以珊瑚，帘以水精，雕琉璃于翠楣，饰琥珀于虹栋，人间珍宝毕尽于此。

高楼之上，隐约地飘来了靡靡的丝竹之音，馥郁的酒肉香气，以及女子嬉戏的放荡笑声。

像南宫乙这种纯情小处男，听到摘星楼上传来的各种声音，不由得面红耳赤，颇为不好意思。

饶是林嚣生长于灯红酒绿的繁华都市，但甫一见识到了摘星楼，却也不禁咋舌。

“公子，这就是摘星楼么？”

南宫乙低声说道。

听他的语气，显然是被摘星楼的土豪气势给震撼住了。

南宫乙也是生长于西歧富贵之家，十三岁便跟随南宫适走南闯北，征战沙场，也曾见过不少大场面。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雄伟的建筑。

“淡定！”林嚣轻拍了一下南宫乙的肩膀，笑着说道，“四千年以后，比这还高几十倍的楼有很多！”

“四千年以后？”

南宫乙疑惑地看着林嚣。

但是，四千年后，纵然楼房再高，却也不敢像这样镶嵌无数金银珠宝于其上，顶多就是几块瓷砖几块玻璃。

便在此时，奉御官陈青让林嚣等人在道中稍候片刻，而他则施施然地走到了摘星楼下。

镇守摘星楼的将士乃是殷破败。

殷破败乃是帝辛的亲随大将，负责镇守龙德殿，先且不论其功过是非，他对帝辛倒是忠心耿耿，也是封神榜上标名之人。

陈青对殷破败道：“我奉陛下之命，领姬发前来候旨！”

瞟了一眼远处的林嚣，殷破败淡淡地点了点头，让人一级一级地传令上去。

“姬发奉旨见驾！”

林嚣等人正在观赏着周围的风景，忽闻摘星楼传来一阵阵喊声，吃了一惊。

原来，摘星楼太高，奉御官往来传递君臣之间的消息很是困难，帝辛因此于阶梯之上，设置哨岗，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来是为了传递消息，二来也是为了护卫安全。

不多时，摘星楼上便有了回应。

“宣姬发觐见！”

林嚣闻言，带着南宫乙等人，便欲上前。

谁知，殷破败却拦住了南宫乙他们，面无表情地道：“陛下只见姬发一人，其余人等，在此候着便是了！”

在人家的地盘就得听人家的，林嚣让南宫乙先回馆驿等消息，然后跟着陈青，拾阶上楼。

摘星楼顶，大殿巍峨，而殿外则是一处宽敞的平台，四周围绕着汉白玉栏杆。

爬了这么高的楼，陈青有些气喘，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对林嚣道：“贤公子先在殿外稍候，容我进去禀报！”

“有劳！”

林嚣冲他微微一笑。

目送陈青进了大殿，林嚣闲着没事，左顾右盼，眺望远近。

此时鹿台尚在赶工修建，摘星楼乃是朝歌城中的最高建筑，甚至高过了外围的城墙。

放眼望去，朝歌内外，榛榛莽莽，站在摘星楼上，犹能望见太行山脉。

就在这个时候，大殿屋顶，房檐上突然伸出了两只嫩白如玉的脚丫子，脚踝系着红色细绳，在空中荡啊荡的，吓了林嚣一跳。

林嚣愣了一下，急忙退后几步，抬头望去，想要看个究竟。

“嘻嘻！”

林嚣隐约听见了一个女子娇柔的嬉笑声音。

屋顶脊梁，红纱飞扬，一道窈窕的身影闪掠而过，竟然纵身跳下了摘星楼。

这人是谁？

为何会在摘星楼？

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苏妲己吧？

心念未转，殿内传来一个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宣姬发见驾！”

没时间多想其他的事情，林嚣当即整理了一下衣冠，趋步进殿。

大殿高处，一名五十岁上下的玄袍男子不怒而威地跪坐着，手持九鼎青铜龙爵，双鬓如霜，相貌堂堂，但脸庞上却透出纵欲过度的苍白之色。

此人，赫然便是帝辛！

而在帝辛的身边，如若无骨地倚靠着一位身披淡紫薄纱的美貌女子，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浑身上下，一寸一缕，无不充斥着魅惑的气息。

——苏妲己！

除了苏妲己以外，试问天下间，还有谁能拥有如此恐怖的魅惑之力？

仿佛只需她一个眼神，就能让天下间的男人，为她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最宝贵的东西，哪怕是性命。

林嚣偷偷地瞟了苏妲己一眼，而苏妲己也在悄悄地看他。

两人的眼神，在薄薄的空气中甫一交错，顿时碰撞出了无数如干柴烈火般的火花。

“世间竟有如此英俊的男子！”

苏妲己轻吸了口凉气。

她活了千年之久，平生览人无数，似姬考那般姿色，已是亘古罕见。

然而，跟眼前的林嚣相比，姬考的姿色，就好像茅厕旁边的瓦砾，黯淡无光。

更遑论坐在她身边那个年老色衰、行将朽木的帝辛了。

这时候，林嚣已经快步走到台阶下，俯身而拜，大声说道：“罪臣子姬发，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故意提高了嗓门，声音充斥着大殿，鼓荡耳畔，自有一股雄壮的气势。

山呼万岁，始于汉朝，殷商时并无如此朝贺，帝辛原本板着面孔，听了此言，征服感爆棚，顿时面露喜色。

“这个姬发，倒也有趣！”帝辛原本阴沉的脸庞上终于露出了一抹笑容，“平身吧！”

比起那个中规中矩的姬考，林嚣的这番举动，满足了帝辛的虚荣心，立即博得了帝辛不少的好感。

眼见帝辛展露笑颜，没了先前的不满神色，坐在旁边陪宴的比干顿时松了口气。

林嚣起身，乘机呈上进贡礼单。

帝辛接过一看，但见西歧又进贡了二十名有莘氏美女，还有不少稀奇的珍玩，心中更是欢喜。

要知道，有莘美女，不仅天生丽质，而且生有媚骨，十分懂得如何讨好伺候男人。

不过，由于西伯侯的妻子太姒夫人乃是有莘国的公主，所以有莘国是在西歧的保护下，就算是帝辛，也不敢打有莘国的主意。

若非姬昌被拘羑里，西歧为了迎合帝辛的喜好，也不会以有莘美女为贡品。

“好！好！很好！”

帝辛缓缓地合上礼单，连声称赞，眼睛里透出一抹烈焰般的欲望，恨不得早点见到这群有莘氏美女。

“姬昌忤君，拘于羑里，至今已有七载！”帝辛沉吟良久，说道，“今姬发纳贡为父赎罪，原也是孝心可嘉，朝堂上又有百官上表求情……御妻，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