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宏愿

　　甩掉沐青原一行后，沐风重新采摘一些药草，回到家后，已经是深夜。

　　轻手轻脚，本准备悄悄回到自己的厢房，以免打扰母亲的睡眠。没想到，没走几步，母亲就披着外衣走了出来，夜深人静了还没有睡。

　　“春天虽然到了，但夜里还是很凉，注意多穿两件衣服，别着凉了。”司徒清一声叮嘱，一阵冷风吹过，裹了裹身上的外衣。虽然才三十多岁，但在朦胧的月色下，仍然可以看见头上的几根白发，修长的双手不再白皙细嫩。

　　在生活的压力下，昔日的大家闺秀，已经恍若两人。

　　“嗯！”沐风应一声，向自己的厢房走去。

　　“慢，先别走！”

　　没走几步，突然被母亲一声叫住，“你是不是得罪二少爷沐青原，又顶撞他了？”

　　沐风一口否认，不愿母亲担心，“没有，都是一些闲话谣言，母亲你不要太在意了！”

　　“今晚，内务总管派人过来了，说今年的贡钱，比去年增加了二十七两。五天内交不出这个钱，就要搬出沐府了。”司徒清脸色平静，淡淡地看着已经比自己高了一个头的儿子，仿佛说着与己无关的事情。

　　“什么？母亲，我……”

　　沐风浑身一震，迅速明白了怎么回事，霍然转身，“沐青原，肯定是那个恶少干的好事！”

　　“站住，你想干吗？”

　　司徒清一轻冷喝，叫住勃然大怒的儿子，“是二少爷干的又怎么样？你去把他杀了，还是去找刑法长老，找老家主投诉？莫非，你还嫌自己惹下的祸太少？”

　　“母亲……”

　　沐风双眼通红，死死捏紧拳头。虽然知道沐青原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阴险，这么卑鄙！

　　早知道这样，在竹林内就不用顾忌那么多，直接一枪把他干掉了！

　　“男人是山，做事要沉稳；男人是海，胸襟要开阔，懂得忍让。做人要有骨气，但要明大势，知进退。忍不了一时，就终究成不了大事！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我会处理。”司徒清淡淡地看一眼沐风，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后回首说道：“风儿，和你的父亲相比，你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是！”

　　沐风有些羞愧地低下头来，目送母亲关上房门后，脸色却迅速一片冰冷。

　　“沐……青……原……”

　　沐风咬紧牙关，脖子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顾忌到母亲，他立马毫不犹豫地杀上门去。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非得把那个阴险卑鄙的家伙活活碾死不可！

　　愤怒之下，眉心再次浮现龙飞凤舞的‘巫’字。一缕缕莫名的力量从天边传来，伴随着一股古老和沧桑的气息；吞入体内的血珠加速转动，浑身的血液都随之滚烫起来，仿佛一头就要爆发的暴虐的猛兽！

　　“男人是山，男人是海……”

　　关键时刻，沐风想起了母亲的告诫，通红的双眼慢慢地清澈下来，转身离去。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等到报仇雪恨之日，再让沐青原那个恶少加倍奉还，让他为自己的愚蠢、嚣张和卑鄙付出沉重的代价！

　　“沐渊，看到了么，你的儿子，脾气和你一模一样。为什么，为什么你最后一次就是不听我的话？”

　　想起和沐风一样倔强的丈夫，司徒清双眼通红，脑海里再次浮现了多年前的那一幕惨剧，悲从心来。

　　良久，这才抬起头来，抹去脸上的泪水后，缓缓地把头上的发髻拿下来。轻轻地抚摸，爱不释手，想起了和沐风的父亲在帝都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一声叹息后，拿一块布把发髻包起来放在桌面上。

　　汩，汩汩，汩汩汩……

　　司徒清坐在梳妆台前，往事不堪回首时，沐风已经盘腿坐在地上静修，把满腔怒火化作了修炼的动力。

　　习文而明道理，练武而强身！

　　母亲说得没错，生而为男，就应该努力拼搏。但现在，他觉得学武并不应该仅仅只是强身那么简单。

　　有些人，天生就是垃圾，是毒瘤。这样的家伙，不杀难解心头之很，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顶天立地，死而后已！”

　　沐风心中，突然想起了《广陵散记》中对上古大巫的评价。想起了陌生的记忆中，千百丈高的上古祖巫祝由轩右手虚空一抓，数以万计的仙人和古佛就纷纷堕落，化作一颗颗血珠的情景。

　　“巫门弟子沐风，在此发誓，有生之年必站上修炼巅峰，光复巫门。让天下清平，再无冤屈，天道不公，就把天空都捅出一个窟窿。若有违背，就让我魂飞魄散，堕入无尽的轮回深渊！”

　　血誓！

　　沐风一刀割破自己的手腕，任由鲜血喷洒到地面上，立下巫门弟子中最庄严，最严厉的誓言，发下大宏愿。

　　声音不大，但铿锵有力，响彻九天。霎时间，散落在各个时空的上古大巫残念，穿越时空滚滚而来，渗体而入。吞入体内的祖巫血珠，随即浮现一个个玄奥的符文，鼓荡出一波波精纯的能量，体内血气翻滚。

　　凝神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符文，分明就是一个个或坐或站的上古大巫，手掐巫印在祈祷，在祭祀。重现上古时期，大巫们与天地争斗，与日月争辉的光辉岁月！慢慢地，血珠鼓荡出的能量越来越庞大，渗入四肢百骸，修复、疏通受损的筋脉；凝聚成团，化作精纯的灵力，沿着一个玄奥的轨迹在体内缓缓旋转。

　　只要磅礴的灵力冲破堵塞、受损的筋脉，顺利运转一个周天，就能一举突破瓶颈踏入凡人境前期，正式踏入修炼的门槛！

　　轰轰轰，轰轰轰，轰……

　　穿越时空滚滚而来的大巫残念越来越多，血珠上浮现密密麻麻的符文。每一道符文，就是一道上古大巫，乃至上古祖巫的意念化身，承载着他们的意志、残魂和力量。从高空看下去，可以发现整座沐府上空，都被一股古老而磅礴的气息所笼罩。

　　上古巫术——聚魂！

　　从上古祖巫祝由轩繁复浩瀚的记忆中，一段玄奥的修炼口诀突然浮上沐风心头，身体情不自禁地随之舞动起来。

　　行如风，静如松，每一个动作，似乎都要耗尽体内的力量。踏前一步后猛然一个抬头，空中就雷声滚滚，出现一个席卷百里的能量漩涡。人人灵魂深处，霎时间都随之一阵悸动，仿佛魂魄摇晃，就要从体内飘出去。

　　城东的乱坟地，地面下传来一阵阵指甲从棺材板上划过的尖锐的声音，仿佛沉睡了千百年的千年古尸都要复活过来！

　　“虎啸雷鸣，雷音炼骨……”

　　沐风一声暴喝，竭力鼓荡体内的灵力，希望借机一鼓作气，一举突破瓶颈！

　　只要正式跨入修炼的门槛，就可以到传功殿登记，免除每年的贡钱。

　　时间，只剩下短短的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