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他长得好俊啊

　　华锦终于顺利上完了厕所，回屋的时候华招娣正站在炕前一边给那孩子擦脸一边给围观的华春草解释TA是怎么到她家来的。

　　“大姐，外面冷吧，你快上炕到我被窝里暖一暖。”见华锦冻得嘴唇都紫了，华春草赶紧掀开自己暖烘烘的被窝。

　　“好~”华锦把门栓给扪上，转身准备跑过去时却听华招娣惊呼道：“咦，好像是个男娃......”

　　这会儿，华招娣已经把那孩子的脸用温水擦干净了，虽然那张小脸很瘦但肤色还是挺白的，眉毛又浓又黑，鼻梁高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男娃。

　　依着他脸上的皮肤来看，应该不是庄户人家的孩子。

　　因为庄户人家的孩子，尤其是男娃都是特别皮特别野的，成天在田间地头疯跑疯玩，脸都晒成黑呼呼的。

　　华锦和柳氏也都过来围观，盯着那张小脸仔细瞅了一会儿，也和华招娣的想法一样，确认这是个男娃。

　　“他兴许是和家里人走散了。”柳氏又看了一眼那孩子，似是喃喃自语道：“要不然这么一个俊俏的男娃儿谁舍得丢呢。”

　　庄户人家普遍都生很多孩子，也有少数穷人家因为养不起会把女儿送人或者丢到镇上去，但是丢男娃的情况几乎是没有的。

　　当年柳氏生下华春草时，华老太一看是个女娃张口就说：“明儿一早扔到镇上的牌楼下，有人捡了去是她命大，没人捡那也是她命苦。”

　　可柳氏不同意，哭着求华老太，说把自己的口粮省下来给这孩子吃。华老太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柳氏的请求，华世芳的小妾刘丽霞背后给华老太支了一招，把柳氏母女四人赶走。自从刘丽霞生了两个儿子后，华老太觉得老华家有后了，十分嫌弃三个孙女，当即就答应了。

　　若是把华春草扔了万一冻死在街头，说不定事情暴露了她还落个骂名，虽然把她们母女赶出去也很过分，也会被村里人在背后戳她的脊梁骨，可她脸皮一厚死不承认，就说自己不是赶她们是分家，还给了她们两亩地，总好过把孙女丢在街头冻死的强。

　　“水......水......”这时，小家伙抖动了几下长长的眼睫毛，气若游丝地发出了声音。

　　他的声音太弱了，像是蚊子在嘤嘤根本听不到在说什么，但华锦自认为她是想喝水或者是饿了。

　　因为他在昏迷之前躺在她怀里一直呓语：“娘亲，我好冷，好饿。”

　　“招娣，你去盛碗水过来。”华锦脱了鞋上了炕，跪在小家伙身边，他张着干裂的嘴唇还在嘤嘤说着什么。

　　没一会儿，华招娣端了半碗吹凉的温开水过来，华锦轻轻扶起小家伙，把他大半个身子放到自己怀里，接过碗后小心翼翼地送到他嘴边。

　　小家伙没有完全昏迷，嘴碰到碗后本能的就张开了，等到水流进他喉咙里，他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咕嘟咕嘟一口气把大半碗水给喝完了。

　　身上的寒气被驱除，又喝了大半碗水解渴，小家伙的意识在逐渐清醒，浓长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睛。

　　“娘亲......娘亲......”小家伙还太虚弱，眼睛只能睁开一半，迷迷蒙蒙中看到那双凝望着他的漂亮眼睛，有了一种错觉，以为自己躺在了他娘亲的怀抱里，一遍又一遍地叫“娘亲”。

　　他的声音太弱了，也只有华锦勉强能听到他在说什么。守在边上的华春草看到他睁开眼睛，很是激动地说：“大姐，他醒了！他长得好俊啊......”

　　华春草的声音太大了，大概是惊到了小家伙，他猛地把眼皮完全掀开，怔怔地望着华锦，虚弱的嗓音里隐隐夹着一丝防备：“这是哪儿？”

　　“槐树村。”华锦还没来得及说话，华春草就抢先一步说：“听我二姐说，你晕倒在了我家门口，是我大姐起来上厕所发现了你......”

　　华锦掀眸忍俊不禁地瞅了一眼激动不已的华春草，这小娃儿绝对是个颜控。小丫头因为模样长得齐整，村里也有几个同龄的男娃儿很喜欢和她玩，但她每次都躲得远远的，嫌弃他们不洗手不洗脸，还经常流鼻涕。

　　看到这个漂亮的......应该是弟弟，她不仅话多了连眼睛都放光了。

　　华锦笑望着华春草的时候，她怀里的小家伙基本清醒过来了，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沙哑的嗓音带着几分伤感：“姐姐，你的怀抱很暖......就像是,我娘亲抱着我一样。”

　　说完，小家伙的乌黑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气，但他咬着嘴角用力吸了好几下鼻子，硬生生把欲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给逼回去了。

　　华锦低头去看小家伙，能感觉到他在隐忍着悲伤难过，声音不由得放柔了许多：“你娘亲呢？你是不是和她走散了？那你可清空记得自己家住哪里？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别说春草了，她也被小家伙的颜值给迷住了。

　　虽然他瘦得几乎都脱相了，但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还在，即使皮肤带着蜡黄和风吹日晒的粗糙却难掩之前的白皙，一看就是个美男胚子，而且那双乌黑圆溜的大眼睛闪亮闪亮的，一看就是个极聪慧的孩子。

　　但仔细瞅着，他眉宇间似是蒙上了一层和他年纪不相符的悲凉与隐忍。

　　如果不是因为走散了，这么漂亮的男孩子谁舍得抛弃啊？！

　　小家伙乌黑明亮的眸子忽然暗淡下来，雪白的牙齿用力咬着嘴角。他嘴角本来就干裂褪皮了，这么用力一咬血都沁出来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说：“我娘亲去世了......”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淡，人也很坚强没有哭，可水雾蒙蒙的双眸里溢满了悲伤难过，看着让人不免揪心。

　　华锦微微吁了口气，搂着他背脊的手慢慢收紧，像是要用自己身上那薄薄的热气来温暖他幼小的心灵似的。

　　“没了娘亲，那你应该还有爹，还有家吧？”问话的是华招娣。

　　她也可怜小家伙，但她更可怜自己和家人。她们家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根本没有能力再养一个孩子了。他看着差不多有六七岁，肯定是比春草能吃多了，赶紧找到他的家把他送回去。

　　瞧他这细皮嫩肉的，应该也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说不定到时候把他送回去了，他家里人感激她们能送给她们几个白面馒头答谢呢。

　　小家伙慢慢抬头，循着声音找到华招娣，看了她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到柳氏脸上，最后又看向华锦，皱着眉顿了顿才说：“我爹爹带着我和娘亲打算去北疆做生意......路上遇到了山贼，我爹爹被杀了......我娘亲带着我逃跑，被追赶上来的山贼逼得跳崖，娘亲一直紧紧护着我，我侥幸活了下来，我娘亲死了......”

　　虽然小男孩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时并没有歇斯底里，语气还算平静，但是他泛着泪花的猩红双眸满满的都是愤恨与悲痛，让人心疼得心都要碎了。

　　华锦和华招娣倒还能稳住情绪，但柳氏和华春草的眼泪早已不自觉地流出来了。

　　即使知道自己家都揭不开锅了，但是在听到小男孩的悲惨身世后，华锦无法做到对他不管不问。

　　这么小的孩子，举目无亲，任其去流浪当乞丐也许能活下来，可是万一倒霉再遇到那些山贼，定是要被灭口的。

　　心下暗暗沉思一番，华锦揉了揉小男孩脏得都打结的头发，说：“你要是不嫌弃我们家穷就在这里住下吧，把我们当成是你的家人。”

　　虽然她也没有征求柳氏、华招娣的意见，但是她知道她们都是善良的人，一定会同意她的做法的。

　　“我不嫌弃！我愿意留下来！”小男孩忍着头晕不适挣扎起来，跪在炕上给大家磕头，“谢谢你们收留我！谢谢！”话音刚落，小男孩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忙不迭看向华锦，“姐姐，我会很听话的，也会帮你们做事情的。将来，我也会报答你们的。”

　　娘亲，一定是您在保佑我，让我遇到了好人，暂时给我一个安身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