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风月无边（2）

　　回去之后不久龙泉吟便觉得有些后悔，也许自己应该体谅一下做男人的苦处，要是女人比男人强上太多，对未来的生活乃是一个很大的考验。她之前所看过的无数风月故事里，女主角都是柔弱而哭哭涕涕，情智必然要双残，才能讨得比她厉害许多的男主角的欢心。

　　由此可见男人都是喜欢比自己更弱的女人。

　　她觉得很苦恼，是否自己要装作柔弱无助一事无成的模样，才能不刺伤古月仁的自尊心。

　　龙泉吟苦恼了一个时辰，然后她决定向古月仁道歉。她让纸鹤传话：“我回去细细思索，觉得现有的仙人职位也是不错，毕竟上升难度大，周期长，我也不会一心一意只顾修仙成神的。”

　　反正天长日久，偷偷努力也不为过。

　　龙泉吟半个时辰递了十只纸鹤出去，纸鹤反馈的结果都是被他一手掐灭。

　　等到第十只纸鹤还是身首异处的时候，龙泉吟身体中牙呲必报的残暴性格特征终于被激怒了。她也算是低三下四态度诚恳了，然而古月仁简直有刻意刁难的嫌疑，一个男人性格如果比女人还要骄纵，只能说明他曾经被太多的女人宠坏。

　　于是古月仁失踪前的十个时辰，龙泉吟再度离开了昆仑墟。

　　她一路沿着纸鹤飞行的道路进行追踪，一直到一个半隐半现于水潭的洞穴。

　　这真的会是古月仁的居所？在他的自叙中，他的居所乃是一条大河下的水晶宫殿。

　　她折出一只纸鹤，那只纸鹤上什么讯息也无。

　　抬起手，纸鹤飞进了洞穴。

　　龙泉吟身躯一震，几乎是立刻的，纸鹤的气息便被掐灭了。

　　不管那纸鹤上她是道歉也好，是哀求也好，甚至一无所有，他根本就没有看过。

　　她冲了进去。

　　若干年后，在她的回忆中对于这段故事的总结是这样的：

　　她在她还是青春期少女的时候遇到了一头蛟。

　　那头蛟现在看来也是平常，唇红齿白幽默风趣的大众情人，没什么深刻的内涵。

　　那日她冲进去时，看到他和一头面目普通的女蛟一起吃饭，身边还有个出生不久的小蛟。

　　她愤怒地前去捉奸，却被那女蛟抢白一顿，说他们二蛟十天前早已经在仙界备了案，做了合法的夫妻。

　　当时她的情绪，用如遭雷劈手足颤抖气血上涌眩晕昏扑羞愤交加种种恶俗的词语来形容都不为过。

　　冲出洞穴之后，她在山野丛林中呆呆地喂了二刻钟的蚊子。

　　然而此时古月仁的纸鹤却来送信，“我没骗你，你我相识之时我确实未成家，我十天前才成家，一个半时辰后，你听我解释。”

　　她一口闷血堵在心头。难道这怀胎十月的小蛟也是十天就能生下来的？

　　于是龙泉吟又在荒郊野外继续喂了一个半时辰的蚊虫。

　　一个半时辰之后，古月仁果然顺利地离了家门。大约他对老婆的话又是另一番说辞——“你等我前去跟她了断清楚，让她莫要再纠缠我。”

　　大概离家走了有一里路，平空突然横过来一道银光，待古月仁看清楚是龙泉吟时，已经被她用捆仙索绊住了脚。

　　又交手了几招之后，古月仁已经结结实实被她捆住，待要开口求救时，龙泉吟已经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野果在他的口中。

　　本来以古月仁这种年岁大上龙泉吟许多的蛟龙是不应该如此轻易地就败给龙泉吟的，而且那捆仙索也只是昆仑墟人手一条的练手货。但古月仁素来将时间和精力尽数贡献给了水镜联络之术、纸鹤通信之术，以及恋爱纵横离合之术，留给临战术法的时间少之又少，当场就栽在了龙泉吟这样事业心极强的少女手上。

　　龙泉吟将远近山头找了个遍，最终将一个破败的佛庙设为据点，捆了古月仁之后便径直前去，进了一尊罗汉的金身，将结界布好。

　　她雷厉风行地完成这一切，心中不是不恐惧，不是不忐忑，然而愤怒是种很好的情绪，把一切都变成了勇气。

　　她先扑上去狠狠地扇他。把他雪白的脸扇了一边高高肿起来。

　　他突然喊住她：“不准打脸！”

　　于是她果然很听话地揍他的肚子。

　　他不说话，只等她打到累。

　　等她发泄完了，他再准备来将她哄一哄：“你看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现在又还能做什么呢？你我早已脱离妖籍同为仙人，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杀蛟也是犯法的，犯不着为了我这样一个渣蛟，把你自己性命也搭了进去啊！”

　　她筋疲力竭但又意犹未尽地望着他，看他那一张红口白牙如何对她循循善诱：“你的意思说你这样哄她骗我，我就当无一事发生过，放了你回去，让你继续过幸福的生活？”

　　他点点头：“你看你也年轻，日后也未尝遇不上什么更好的男仙。当然你若想要和我在一起我也是很喜欢的，我和我老婆一直都没有任何感情，未曾想和她春风一度有了小孩。不过我想也无所谓吧，她在遇到我之前，也都不是处蛟之身了……”

　　她其实都已经想将他放过，不知为何，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到接近疯狂。她竟然会曾经爱过这样的男人。她以为她纯真高雅善良妩媚动人，原来她的品味是这样的可怕。

　　她真是想要杀了他。这个欲望从未如此涨至最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