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初恋

　　龙泉吟受了着很大的精神刺激之后，每当在自己的宿舍里休息的时候，都会显露出那一条小小的银蛇状的真身，静静的盘在一团休息疗伤。

　　这天，白童童善心大发前来看她，准备与她冰释前嫌握手言欢。连台词他都已经想好了，“泉吟呀，你看我们俩斗得两败俱伤，现在谁也不是天尊的徒弟，我和你一样难过呀。”

　　当然若她还是不满意的话，他就再顺带道个歉，“那天我不是有意要把你的脸打得那么用力，都是为了要对人事不醒的你进行紧急救援的缘故，以你高贵的人格应该不会怪我吧？”

　　在房间中兜了一圈，却没有找到她的人。

　　正好自己上了一天的功课，已经疲乏得不行，就在等龙泉吟回来的这个过程当中，不知不觉的趴在床上上睡着了。等他醒过来时，看见自己已经非常自觉的平躺在床上，并且非常自觉地将龙泉吟的被子拉过来在身上盖着，大约是自己在迷迷糊糊睡着了之后，为了寻找更舒适方便的**，不断地更换睡觉姿势，最终成为了现在体态良好而端庄的模样。

　　他伸了一个懒腰，慢慢地坐起来，天好像已经要黑了，龙泉吟那家伙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触手压到了一个软软糯糯，还有点湿滑的东西，白童童把被子掀开一看，竟然是一条盘在一起的小小的银龙，床上还有一滩来历不明的液体。

　　看湿润的程度应该还是新鲜产生的。

　　他一时间不能联想到那是龙泉吟自怨自艾的眼泪。

　　白童童顿时大脑一片空白。

　　不知为何耳边不断回响的都是龙泉吟那句，“光天化日……光秃秃……赤身裸体……长短大小……”

　　仙人的性观念并不比凡人放得更开，相反是更加保守压抑。

　　白童童知道自己的伟大人生目标是要成为神祗的。而神祗并不支持相互之间的交配，因为下一代将会吸收父母的大部分灵力，使父母的力量受到削弱，并且也要从普通仙人修炼起，并不能增加神祗的数量。就连他的父亲作为还未修炼成神的仙龙，为了避免自身力量过多流失，都是与砥柱山一条普通仙龙，也就是他的母亲结合生下了他之后，再慢慢想办法继续向着神祗之路进发。

　　但是他为什么不由自主地想这么远？

　　应该先将龙泉吟杀龙灭口才是正道啊，以免她日后讲出去，大大败坏自己的名声。

　　白童童正在细细思虑之间，连敲门声都一并忽略了。

　　门咣的一声被推开了，原来是千纸呼唤了一堆同学来看最近一蹶不振的龙泉吟。一开门就看见白童童衣衫整齐眉头紧锁地坐在龙泉吟的床边，目露凶光。

　　那大概是担忧过度的眼神吧？千纸心想。“白童童，”她喊了一声，“龙泉吟如何了？”

　　她这一声不打紧，白童童如惊弓之鸟跳起来，一瞬间面如土色，众人都奇怪地面面相觑。

　　“在这里。”白童童目光阴鹜，一字一句地吐了这三个字出来，撞开众人夺路而逃。

　　千纸率先来看望了一回，“哎呀，心神涣散，连人形都不能保持了呢，可如何是好？”

　　在龙泉吟精神比较好的时候，每次到后花园闲庭信步的时候，那只千纸鹤都会来到她的身边，不厌其烦的跟她聊天，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觉得有些厌烦，但是时间久了之后，也觉得并不很无聊。

　　这天下课休息的时候，紫菀进来叫他，“泉吟，外面有人找你。”

　　谁会来昆仑墟的外面找她呢？龙泉吟疑惑地踱步走出门外，在昆仑墟结界的另一边，她看见了一个三十岁岁上下的青年。

　　那个青年远远地就跟她打招呼，十分热络的模样，龙泉吟心生疑惑，等她慢慢的走近了，才看清楚那个青年的模样，长的是唇红齿白，细皮嫩肉，要说一表人才也不为过，可是……她并不认识他呀！

　　“龙泉吟，你认得我吗？”那个青年问，龙泉吟虽然觉得有些拂了他的热情，但是还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

　　“我就是那千纸鹤的主人啊。”

　　“你是乐安派的古月仁？”

　　“正是在下，今天提早为昆仑墟派送完的信件和物品，想着要一睹你的真容，于是就先过来了，多有冒昧之处，敬请谅解。”

　　看到他容貌清秀，龙泉吟一时之间责怪和烦恼之心也去了大半。

　　“如果龙姑娘有时间光临敝派的话，在下一定竭尽全力的欢迎。”

　　龙泉吟的身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会客时间要到了，阁下请回去吧！”

　　龙泉吟转头一看，正是青丘狐族的若圧，那只总是出言不逊丢人现眼的狐狸。

　　等到古月仁走了，若圧才慢悠悠地开口对龙泉吟说，“这个人风评不好，你不要离他太近了。”

　　龙泉吟呵呵的笑了两声，“我们之间隔着昆仑墟牢不可破的结界，没那么容易靠近的。”

　　若圧见她冥顽不化，只得轻描淡写地将话讲明白：“那个人在昆仑墟下面也是小有名气了，在他手底下吃亏过的仙子不计其数，你莫要也成为其中的一员。”

　　龙泉吟道：“那你的意思指的是他万花丛中过，片体不沾衣吗？”

　　若圧摇摇头，“他专没专一，我是不知道，反正一个这么大年纪风流成性的浪子一直都没有成亲，这本身就很能说明问题呀！”

　　龙泉吟略一思索，竟然觉得若圧说得非常的有道理，自己亦无法反驳。

　　若圧抬头看天，也不知道接下来的这一番话到底是说给谁在听，“要修仙，断绝七情六欲乃是第一根本，但是所有的仙人都不可能完全的断绝情根，就连神也是不可能的，那么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样才能既不影响情欲，又不影响修仙练道呢？最好还是明智一点，选择和自己一样都能够修仙成神的人吧，免得自己毁了自己的前途，功亏一篑。”

　　龙泉吟若有所思地望着他，“那你觉得你自己如何呢？”

　　若圧脸色顿时大变，宝相庄严地拒绝了她，“我心中除了自己的毕生理想，别无一丝儿女情长。”

　　白童童回到自己居所之后大哭了一场。若是自己看到龙泉吟裸体真身的这件事情，只是私下里发生的，那也就罢了，他偷偷溜走，这件事情也就算了。

　　龙泉吟不知道，他也不会提，可是为什么好巧不巧千纸却带领着同学们来到了龙泉吟的房间看望她，那从此以后自己的名声岂非就这样败坏掉了？

　　白童童大睁双眼在床上难以入眠。

　　难道他的一生就只能这样了吗？

　　在成仙成神之路上，未必就不能遇见多少更好的女孩子，不知还能发生多少让他觉得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呢！

　　遇到这种事情，男人肯定还是跟男人商量会比较方便一些，于是白童童起身，偷偷地把父亲留给他的水镜打开。

　　父亲白穹苍在送他走之前，曾经对他说过，把水镜带在身边，只要他有需要要与他联络，那么不管在何时何地，他都一定会与儿子取得联络。

　　这让白童童觉得父爱如山，极其感动。

　　但是他来昆仑墟这么久了，一直都并没有什么要紧事能让他用得上这面水镜。

　　好久都没有见到父亲了，感觉甚是想念。

　　父亲也一定很想念他吧。

　　打开水镜看了半天，镜像由模糊转为清晰，乃是非常美丽而古朴的木质花纹，并且等了半天也纹丝不动。

　　白童童思索了半天，才想起这个花纹是他爸爸的木柜。

　　几天下来，白童童一直都在断断续续的企图与父亲取得联系，有一天，镜子突然被翻转过来了。父亲的脸出现在镜子当中，“咦，原来这面镜子放在这里了呀！”

　　白童童顿时泪流满面，“父亲，你真的如你所说的那般想念我吗？该不会是打扫的时候才无意之中发现镜子的吧！”

　　白穹苍知晓了来龙去脉之后，以一个不带世俗偏见的父亲身份劝他：“你看那银龙乃是无父无母的一个孤儿，家境出身一概含混不清，你就算要迎娶她也没个下聘的地方啊，不如就此算了吧。”

　　这点倒是提醒了白童，“确实如此。”

　　“嗯。”白穹苍为儿子的可塑性感到十分的欣慰。

　　“现在只有天尊是银龙的监护人，辈分上说来也是师徒了，长者如父，此事只有请天尊代为龙父，来当这主事之人了。”

　　白穹苍猛地变了颜色。

　　自从天尊唯一的徒弟湛宸御来到昆仑墟进行学习之后，莫殇几乎每天都会花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来指导湛宸御的术法和武艺。

　　然而湛宸御并不怎么喜欢术法，他认为术法只是障眼术类的东西，并非是真才实学。作为一个脚踏实地的人，他最重要的是以武艺胜天下。

　　莫殇只道人各有志，也都随他去。

　　但是莫殇好几天都没见着龙泉吟了。

　　大概是自己一旦不召唤，龙泉吟就自己乐得清闲撒丫子到处乱跑吧。

　　刚开始的时候，他觉得并无异常。然而又过了几天，仍然没有见到龙泉吟的身影。这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房间里面的一切摆设，都必须在原来的位置，然而却有一只花瓶，有的时候出现，有的时候不出现，有的时候在左边，有的时候在右边，这种感觉确实令人觉得十分困扰，而且烦恼。

　　于是莫殇就雷厉风行地下了一道诏令，叫龙泉吟速速来宫内见他。

　　龙泉吟接到诏令后非常迅速的赶来了，她看起来有些疲倦。聊天太晚，熬夜也是一件伤精耗气的事情。

　　莫殇例行公事的问了一些她最近的日常行为和活动，以及学习的进度。

　　龙泉吟中规中矩地回答了他。

　　在龙泉吟准备要走的时候，莫殇突然把她叫住，“这是我新收的徒弟湛宸御，那天你见过他，他还没有问候你，今天有机会，互相认识一下吧！”

　　于是龙泉吟有礼貌，有诚意的向湛宸御鞠了一躬，然后从她的胸口咕噜噜的掉出了一个瓶子出来，龙泉吟一下子脸色通红。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捡起来我看看。”一道声音异常低沉。

　　龙泉吟怔住了，身子僵直在原地。

　　“上前一步。”莫殇漫不经心地开了尊口，一张脸看不出表情，声音听不出情绪，“再近些，到我跟前来。”

　　其实，倘若莫殇姿态再平和谦顺一点，想必为了搏他露欢颜，很多人都会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正所谓美艳的男子少，美又冷艳的男子绽放的笑容更是少见与可贵。他若能多笑一些，想必是个令众人倾倒的祸水。

　　“这是你的琉璃瓶？”莫殇转动着那个瓶子。

　　龙泉吟回答，“这个我看着喜欢，就问别人要了来。”

　　莫殇看着那瓶子眼熟，记得好像是一个修仙门派的花纹，并不是非常名贵的东西，倒很像是定情的小礼物。

　　他不动声色的道，“我的仓库里面还有很多，你要喜欢的话就去选几个吧。”

　　龙泉吟慌忙回答，“谢天尊厚爱，但那不一样的。”

　　莫殇：“那你退下去吧！”

　　从那以后开始，龙泉吟越发的行色匆匆，敷衍了事。三天两头的请假，说自己身体不适，不便于到宫内来汇报学习进度。

　　白童童这边却来得十分的殷勤，每次来了之后，都是在旁边立着不肯言语，或者寥寥几句话当中，都是试探敷衍之意。

　　终于有一天，白童童沉不住气了，向莫殇问的，“天尊，最近龙泉吟可常常来您的行宫？”

　　莫殇：“来得不多。”

　　白童童把心一横，终于把这这么多天欲语还休的话，一股脑说了出来。

　　莫殇听完之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你看到了她的裸体真身，因此要娶她？”

　　白童童一时心里紧张，结结巴巴的道：“正，正有此意。”

　　莫殇回想了一回，迄今为止，看到过龙泉吟裸体真身的人一共有三个，第一个人是苍冰，已经被她杀死了，第二个人正是莫殇他自己，第三个才是白童童。如果一定要按照事物发展的先后顺序来处理问题，恐怕会有些麻烦。

　　他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说：“从长计议吧。”

　　“可是……可是，”白童童急急地道：“现在那龙泉吟和乐安派给昆仑墟送信件的古月仁现在正在一处……”

　　白童童其实也未必对龙泉吟爱得死去活来，但觉自己既然要跟她提亲，她的一切行都应该让自己知晓一二。既然天尊如龙泉吟的长兄严父，那么什么事都应该先与天尊商量一下。

　　白童童一副绿云笼罩的凄惨模样，“天尊，你要为我做主啊！”

　　莫殇知晓白童童今日大概为了龙泉吟和那只万花丛中过的蛟龙而来。

　　白童童也觉得自己十分的过分，因为日理万机的天尊是不应该来为他们处理这些儿女情长的琐碎之事的，他想天尊一定会发火，因此在一旁战战兢兢十分忐忑。

　　然而莫殇却没有，他以手支起下颌，在那里思索了半晌，然后投出了一块令牌，“招龙泉吟前来。”

　　一刻钟之后，值日仙官回禀莫殇，“天尊，龙泉吟自昨日傍晚离开昆仑墟，至今未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