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神医谷覆灭

　　秋天的药谷被染上了金黄的颜色，每一颗禾苗都谦逊地低下了头，明亮的太阳在助力着秋收，打下来的稻谷被平整地摊开晾晒，阳光洒在上面，到处都是收获的味道。

　　上午乔洛洛随阿婆去割稻谷，当吃过中饭之后太阳爬到了正头顶，这个时候是不能继续的，不然容易中暑。

　　于是乔洛洛喊上乔盛，两个人一起去相对凉快的山里采草药。

　　好几天才来，需要多采一些，已经跟阿婆说好了要傍晚才回去。

　　两个人说说笑笑地在山里穿行，看到太阳西沉了才往回走。

　　快到的时候却看见药谷方向冲天的火光，乔洛洛的脑子嗡了一下，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扔下药锄，飞快地往前跑。

　　乔盛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也飞快地跑了起来。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火光也越来越大，整个山谷都笼罩在这片火焰之中，火焰的热浪拍在乔洛洛的脸上，乔洛洛只觉得从脸上烫到了心里。

　　很快，乔洛洛就冲到了自家燃烧的房屋前，绝望的眼泪流了下来，此时的房屋已经烧了大半了，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阿……”乔洛洛张开嘴想大声呼唤阿婆，可是还没等她喊完，嘴就被人从背后死死捂住了。

　　乔洛洛本能地反抗，手脚并用地往身后的人招呼，但是很快她就停下了，因为那人说话了。

　　“洛洛！你冷静一点，烧成这样了，阿婆若是在里面的话应该早就没有了，你别出声！”乔盛的声音传来，乔洛洛瞬间就垮了，反抗都没有了力气。

　　乔盛见她停下了，才慢慢松开手。

　　拉着她往前走，走到一片灌木丛之后才停下。

　　乔洛洛木木地任他拉着，泪水在脸上肆意奔流，一直到乔盛拉着她蹲下，她都没有什么反应。

　　“洛洛，”乔盛压低声音道：“你看前面，那些人还没走，我们要留着命以后好报仇。”

　　乔洛洛无力地抬起头，却浑身打了个激灵。

　　在火光的映照下，眼前的几个人被照得无所遁形，他们都穿着黑衣，带着各式的黑色面具，其中一个站着人，他脸上的面具曾无数次地出现在自己的梦中，那个可怖的面具，当日是反射冷冷的月光，此时再次出现在面前却反射着滚烫的火光。

　　乔洛洛的手深深地抓入地上的草里，才能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的一念之仁到底是害死了所有的族人。

　　“大人，属下们仔细的找过了，没有一个活人了。”那个黑衣人显然是他们的首领，手下的人向他汇报了情况。

　　“撤。”下达了撤离的命令，他们便飞快地离开了，乔洛洛却觉得他临走的时候好像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这让她好久都不敢动弹。

　　“洛洛。”乔盛在喊她。

　　“阿盛，是他，不，是我，是我害死了大家。”乔洛洛痛苦地说。

　　乔盛沉默了片刻，道：“陪我去我家看看吧，然后，我们就离开，是那个赵念川是不是？我们去找他，让他血债血偿。”

　　乔洛洛点点头。

　　看着乔洛洛的样子，乔盛的心里像是被刀割了一样，他温柔地把乔洛洛搂进怀里，安慰道：“洛洛你振作一点，我们还有彼此，我们还能为大家报仇不是吗？”

　　乔洛洛把头埋进乔盛的怀里，放声大哭。

　　等乔洛洛哭完了，乔盛才轻轻地放开她，道：“以后我们再也不是孩子了。”

　　乔盛的家的情况和乔洛洛家的差不多，乔盛忍者泪，喊着阿爹，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刚准备离开，却听见旁边传来了不一样的声音。

　　乔洛洛第一个发现，她当即拿起地上的棍子就冲了过去，乔盛根本来不及拦。

　　乔洛洛高高的举起木棍，就要打下去的时候却看清了地上的人。

　　“阿婆？”乔洛洛又惊又喜地扔下木棍，跪在了地上。

　　乔阿婆躺在草丛里，双脚已是血肉模糊，只有一只手还能勉强动一动，方才听到乔盛的声音才特意弄出的声响。

　　乔洛洛颤抖着，不敢去看乔阿婆的伤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落下。

　　“阿婆，你怎么在这里，你别担心，他们已经走了，我可以治好你的，一定可以的，一定可以的。”乔洛洛强调着，其实她自己都不信，乔阿婆伤得太重了，只是还留着一口气罢了。

　　“洛……洛”乔阿婆艰难地开口。

　　“我在，我在。”乔洛洛赶紧握住乔阿婆的手。

　　“赵念川。”乔阿婆激动地一口气说出赵念川的名字，却用力过度，咳嗽起来，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全身的伤势，很快，她吐了几口血，再没了气息。

　　“啊！啊！！！！”乔洛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悲戚地叫了出来，她浑身的颤抖越来越剧烈，她不停地抹着乔阿婆嘴角流出的血水，可是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她不停地擦，血不停地流。

　　乔盛站在她身后，默默地陪她留着泪。

　　“怎么擦不干净啊？啊！”乔洛洛无助地嘶吼着，此时天地间的一切都没有了，只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了。

　　乔盛没有动，他们都需要把情绪发泄出来，等情绪过去，他们才会重生。

　　那场大火烧了整整两天，幸亏大火改变了山谷空气的流动，引起了一场大雨，才让火不至于殃及太广的山林。

　　乔洛洛一直守在乔阿婆的身边，几度哭到昏厥，乔盛就守在她身边。

　　两日后，他们埋葬了所有能找到尸骨的族人，和他们一一告别，离开了这个庇护了他们几代人的药谷。

　　“接下来咱们去哪儿？”乔盛看着脸色苍白的乔洛洛。

　　“去京城，他说过他在京城。”乔洛洛看起来十分虚弱，她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但是这些丝毫不影响她脸上表现出的坚韧。

　　“好，我们就一路闻到京城去，”乔洛洛要去找赵念川报仇，他就陪着，“只是，洛洛，我们先吃点东西吧，我们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对不对？”

　　乔洛洛点点头，她绝不会在赵念川之前倒下。

　　可是两人又有些迷茫，他们哪里有东西吃呢？

　　乔盛看着身边经过的人，有些踌躇，但是看了看摇摇欲坠的乔洛洛，他鼓起勇气，拦住了一个路人。

　　“那个，我们可以去你家吃饭吗？我们可以给你看病。”乔盛紧张地说。

　　那个大叔鄙夷地看了看衣衫破旧的两人，一挥手，骂道：“滚滚滚，哪里来的叫花子，你才有病呢，别触了老子的霉头。”

　　乔盛被他一推，身子摇了一下，幸亏好乔洛洛扶住了他才不至于倒下。

　　乔洛洛愤怒地看着那个人，果然，外面的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乔盛看着乔洛洛，皱眉道：“现在可怎么办？”

　　乔洛洛的泪水湿润了眼眶，要是阿婆还在就好了，他们何至于此啊。

　　“这位小哥。”一个温润的男声在他们身后响起。

　　乔洛洛快速回头，摆好了防御的姿势，乔盛把她挡在身后，警惕地看着声音的来源。

　　来人一身淡蓝色的长袍，眉眼间似有春风流动，让人看了就觉得舒服。

　　见他们这么警惕，那人赶紧停住往前走的步子，朝他们作揖道：“在下晓荀，没有恶意，只是看二位似是需要帮助，刚巧，在下十分乐意帮忙。”

　　他们两个还是没动，晓荀只好继续道：“在这里站着也不好，前方有一家客栈，若是二位不嫌弃，在下愿请二位过去一叙。”

　　“客栈是什么？”乔盛问道。

　　晓荀惊异地微微睁大了眼睛，随即恢复笑容道：“客栈就是供来往的路人落脚，可以吃饭，也可住宿。”

　　“你说在哪里，我们自己去。”乔洛洛道。

　　“也可，就在前面，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遇到第二个岔路右拐就到了。”晓荀往前指了一下。

　　“多谢。”乔盛道了声谢，和乔洛洛互相搀扶着往前走。

　　晓荀看出了他们的敌意，只远远地跟着，保持着距离。

　　两人来到了晓荀所说的客栈，刚要进去，就被伙计看见，一把推了出来，两人再没有力气抵挡，摔在了地上。

　　乔洛洛趴在地上，委屈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这一刻，她再一次想到了死，也许只有死了才是真的解脱，可是大家的仇怎么办？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身下的黄土里，瞬间就消失不见。

　　乔盛则被深深的无力感包围，他的家人没有了，他无能为力，洛洛伤心绝望，他无能为力，如今他同样无法保护她，对这个世界他都是无能为力的。

　　“快起来。”晓荀赶向前，一手一个扶起了他们，转头对店里的伙计说：“你们赶紧来帮忙，少不了你们的钱。”

　　伙计们一看，这位公子看穿着就是个有钱人，赶紧上前，把他们二人扶到了上房。

　　“去拿些流食来，要有营养的。”晓荀吩咐道。

　　此时掌柜的也来，看着晓荀，就跟看银子一样，掌柜的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位客官，你看燕窝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