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安王

　　茶楼二楼的隔间里，一位青色衣袍的青年悠闲的摇着扇，品着茶，随着戏曲的节拍摇晃着身子。

　　另一位青年，一身深紫色的衣服，正焦灼地搓着手。

　　“我说尚书大人，这七皇子回来了你怎么不着急啊？”

　　那人摇扇的动作没有停，无所谓地说：“急什么？他回不回来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紫色衣服的人看着他，有些欲言又止。

　　“我说李大人，你不知道他已经是个废人了吗？”摇扇的正是户部的尚书郑大人，他虽没有站位，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是大皇子，也就是现在的齐王一派最重要的一个人。

　　李大人焦虑地说道：“他虽是瞎了，可万一以后治好了呢？也没说治不了啊。”

　　“放心，治不好的。”尚书大人肯定地说。

　　李大人心领神会，“那下官就不担心了，看来王爷就只有三皇子一个对手了。”

　　“虽说他瞎了，倒也不是就没用了，又不是我们害的他，说不定可以把他拉过来呢，毕竟他还有皇上的宠爱，经此一事，恩宠肯定更胜从前。”

　　“那倒是，需要下官怎么做？”

　　“你只需要造些证据，把脏水泼到三皇子身上，他自己会去查的，到时候，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了。”

　　“尚书大人，好妙计，这样比直接示好可有用多了。”

　　“李大人谬赞了，都是王爷聪慧过人。”郑尚书喝了一口茶，笑意盈盈，若是不听他们的对话，还以为他是一个爱听戏曲爱品茶的温润公子。

　　李大人又说了几句恭维的话就退下了，郑尚书看着戏台，好戏已经开场了。

　　赵念川忽然出现在京城，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大家都来不及反应，他已经顺顺利利地进了宫，面见了皇帝。

　　“川儿？”皇帝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蒙着白布的少年，颤抖着手把他抱在了怀里。

　　“父皇，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赵念川也有些感触，对于父皇他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皇帝说着，眼睛有些湿润，他的手抚上赵念川的头发，仔仔细细地看着他，“让父皇好好看看你，这，你的眼睛怎么了？”

　　发现他的眼睛上蒙着白纱，皇帝皱眉问道。

　　“儿臣摔下山崖，眼睛瞎了。”赵念川不悲不喜地说。

　　“这怎么行，你要好好跟朕说说这些时间的事情，小德子，赶紧去把太医院的都叫来。”皇帝一边吩咐人去请太医，一边亲自扶着赵念川坐下。

　　“谢父皇。”赵念川坐下，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儿臣掉下山崖被一农户所救，她请郎中治好了儿臣的外伤，只是儿臣的眼睛却治不好了，说实话，方才回来听母后所说才知道竟在农户家过了五个月。”

　　“可怜的孩子，是哪一户人家，一定要重重的赏赐他们才好。”皇帝说道，“你已经见过你的母后了？”

　　“是的父皇，儿臣来的时候在路上碰到了母后，说了几句话。至于那户人家，他们不知道我的身份，而且他们只想过平静的生活，我已经答应不会去打扰，赏赐就不必了吧。”

　　“也好，免得为他们带去不必要的麻烦，来人，去请皇后过来。”皇帝说着，将一杯茶递到了赵念川的手中。

　　“你母后也很想你，当时我们都以为你死了，你母后伤心地晕过去好几次，你既回来，当好好孝顺她才是。”皇帝教导着。

　　“是，母后从小照顾儿臣，儿臣早就当她是亲生母亲了，不过父皇，儿臣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母是什么样子的，倒是遗憾。”赵念川状似无意地说。

　　皇帝叹了口气，道：“她是个极好的女子，可惜没有福分，没能看着我们的儿子长大成人。”

　　皇帝似乎是很悲痛，可是赵念川透过他特意换成纱质的布却看见皇帝脸上分明还有另外一种情绪，但是他知道，不能再问了，再问恐怕皇帝就要起疑了。

　　没一会儿，皇后到了，一进来，参见过皇帝她就充分展现出了慈母的神态，对赵念川关怀备至，嘘寒问暖，着实让人看了感动。

　　皇帝看着眼前母慈子孝的场面，满意地点了点头。

　　“川儿，你受苦了，都是母后不好，没有让你三皇兄再多搜索些时间，让你受苦了，现在只希望没有耽误你的眼疾才好，要不然，母后真的不知道怎么才好了。”皇后说着，连连用手帕拭泪。

　　皇帝似乎也被感染了，说道：“是啊，熙儿那孩子也是担心你，亲自带人前去搜救，搜了整整一个月啊，后来还被雨淋感冒了，这才罢手回来的。”

　　“那真是辛苦母后和三哥了，都是我不好，连累了大家。”赵念川此时要多乖有多乖。

　　皇后抓住时机，道：“不辛苦，你回来了就好，陛下，依臣妾看熙儿受的罚也够了，川儿回来他一定也想见见的，当初他可是就算生病了也不愿意放弃的，一直坚信川儿还活着，坚持要找。”

　　皇帝叹了口气，“那孩子本性也是极好的，就是有些混账，你和德妃要好好的教导他。”

　　“是，陛下。”皇后应道。

　　“放他出来吧，让他们兄弟也见见。”皇帝开口了，皇后连忙派人前去传皇帝口谕，把关禁闭的三皇子放出来。

　　此时太医也到了。

　　一番恭喜之后，众太医轮流把脉，然后翻了翻赵念川的眼皮，就去商量病情了。

　　“德妃娘娘携各宫娘娘求见！”太监的嗓音传来。

　　皇帝笑道：“她们的消息也是快，传进来吧。”

　　德妃，玉嫔等后妃依次而进，很快，偏殿就站了一屋子人。

　　德妃是三皇子的生命，玉嫔是大皇子，如今的齐王的生母，她们二人被赐了座，其余众嫔妃就只能站着。

　　德妃道：“陛下正是福泽深厚，庇佑着七殿下平安归来。”

　　众妃附和称是。

　　“这眼睛肯定也是可以治好的，太医们都是个中翘楚，七殿下不必忧心。”德妃笑道。

　　“劳德妃娘娘挂记。”赵念川礼貌地说。

　　此时太医院院长率太医院众人过来了，他们跪下对皇帝请罪道：“七殿下的脉象实在是奇怪，臣等行医多年都不曾见过，七殿下的眼睛也看不出什么，只能用治眼睛的法子保守一试，实在是没有多少把握啊。”

　　“废物！”皇帝一下子站了起来，生气道，“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朕要你们做什么！川儿就是摔伤了，怎么就不好治了？”

　　“这……陛下息怒，七殿下的脉象不是摔伤的，可能是摔伤后引起了什么变化，感染了什么，我等能力有限。”

　　皇帝扶额坐下，“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给朕只好川儿的眼睛，不然，你们都别想好过!”

　　“是是是。”太医们磕头如捣蒜。

　　赵念川倒是高兴了，看来是余毒未除，他还在服药，所以脉象也不对，本来他还想在太医说他的眼睛本来就是好的的时候，拼死抵赖呢，现在看来倒是省事了，各嫔妃都看着他的眼睛没得治了。

　　“不必了，父皇，既然没有把握治好，儿臣不想再遭罪了，别为难他们。”赵念川楚楚可怜地说。

　　“这怎么行呢？你是朕的儿子，怎么能是瞎的呢？”皇帝痛心地说，他还想培养他，从他们三个中挑选大位继承人的呢，如今赵念川瞎了，他的选择只剩下两个了。

　　“没关系的父皇，儿臣已经习惯看不见了，只是怕给我们梁国丢脸。”赵念川说着，就更可怜了。

　　皇帝可不就是怕自己的儿子瞎了丢脸嘛，可是赵念川先这么说了他能怎么办，只好安慰他，“怎么会？你就算好不了，也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谢谢父皇。”赵念川赶紧说。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感觉自己好像是上当了。

　　眼睛的事情就这么了了，太医给他看了些不咸不淡的药，他每次都偷偷倒掉了。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是个瞎子了，有些事情就方便很多了。

　　和大皇子三皇子客套了一会儿，一家人和和气气地用了午膳，赵念川就被安排出宫了，是的，他不能再住在宫里了，他被封为了安王，住到了宫外临时赏赐的府邸。

　　“川儿，父皇也想把你留在身边，时时可以看到你，只是你到了年纪应该出宫去住了，而且你……在宫外也方便些，行动不便也不用经常来请安。”皇帝亲自把赵念川送到了宫门口，不舍地说。

　　赵念川点点头，“儿臣知道，父皇既封儿臣为安王，儿臣定会平平安安，不叫父皇操心，还望父皇多保重才是。”

　　至于为什么大他两岁的三哥没有出宫封王他也不必问，皇宫中只会留两个成年男子，就是皇帝和太子，皇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拉着赵念川的手，似乎真的十分不舍，这时，一边的齐王马上上前，恭敬地向皇帝行礼。

　　“父皇，儿臣知道您舍不得七弟，儿臣一定时时带七弟进宫尽孝，今儿个天也不早了，就由儿臣送七弟回府吧。”

　　皇帝点点头，道：“也好，你一定要把他安置好了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