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汝清清搓了搓两只小面爪子，望向魔尊离难的眼神透着些许紧张。

　　离难闻言挑了挑眉毛，把汝清清托在掌心捧在眼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看来要给你挑一只大些的河灯。”

　　这是……玩笑？汝清清听到魔尊离难的话有些呆滞，那种隐隐透着笑意的表情，居然带着些许宠溺。

　　救命恩人这个身份真是好用。

　　汝清清的确错估了她那包子身躯的大小，事实证明寻常河灯都摆不下她。

　　离难不知从哪找来了一只大号莲花河灯，把她珍而重之地放在莲心，又把她的两只小面爪搭在两片莲叶上。

　　“别怕，我会一直看着你。”

　　汝清清扒拉着莲叶，朝魔尊离难点了点褶子。

　　离难轻轻拨了拨河水，莲花河灯便顺流向远处飘去。

　　坐在河灯里的感觉真好，就像游船一样。

　　汝清清兴奋地像四周看了看。

　　坐在河灯里的汝清清视野变大很多，她发现魔界可真不是个风景优美的好地方。

　　青山绿水，鸟语花香。

　　她心中的好地方最起码也得配得上这八个字，

　　可魔界的山是黑褐色的矿山，河水波光粼粼间泛着的是灰暗的灰色光影。

　　处处都透着晦暗与孤寂。

　　即便是在这火光下亮如白昼，千灯齐放的千灯节。

　　汝清清乘着河灯顺流而下，离热闹的街市越发远，沿途除了孤山与静水，听不到半声鸟语，闻不到半分花香。

　　茫茫天地间，她觉得自己渺小犹如一粒石子。

　　汝清清有些感伤，她闭上双眼，两只小面手虔诚地握在一起。

　　“请保佑我能很快找到时空裂缝，早日归家。”

　　突然，汝清清觉得自己的褶子好像被拎了起来。她惊恐地睁开眼睛。

　　我的妈呀呀呀。

　　鸟语花香里的鸟不是这种鸟呐！

　　汝清清不由得发出凄厉的尖叫。

　　她哆嗦着身子，小面胳膊伸得直直的，僵硬地像根棍子。

　　她是被一只五颜六色的鸟抓到半空中的。

　　那大鸟爪子有四五只碗口那么大，三只爪子尖堪堪抓着她。

　　爪子老尖老尖了，一个不小心指不定就要把她的包子皮都给戳穿。

　　这一刻，她无比想念魔尊离难。

　　大鸟展翅疾飞，速度很快，带起的寒风吹在汝清清软嫩的包子身躯上，恍如刀割。

　　魔尊大人，救命。

　　汝清清死死闭上眼睛，除了默念魔尊离难别无他法。

　　突然，她皱了皱眉，小面手抖了抖，抚向眉心。

　　外面是下雨了吗？好像有雨滴掉在她脸上。

　　汝清清疑惑地睁开眼。广袤天空之上，她远远看到一袭熟悉的黑衣。

　　是魔尊离难。

　　隔着老远，汝清清都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泠冽杀意。

　　余光中，汝清清看到大鸟的翅膀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硕大的血窟窿，鲜血淋漓。

　　刚才感受到的雨滴便是飞溅出的鲜血。

　　大鸟的翅膀受伤，已然无法保持平衡，正急剧跌落。

　　然而即便如此，它的爪子依然死死抓着汝清清不放。

　　失重的感觉让汝清清心跳一阵加速，恍惚间，她看到一抹黑色的身影几个闪身后瞬间出现在她眼前。

　　魔尊大人。

　　风吹起他的长发与衣袂，他就这么临空站在半空中，与她四目相对。

　　汝清清没来由地感到心安。

　　“长毛鸟也敢到魔界撒野。”话毕，离难一把抓住大鸟的翅膀，撕拉一声，竟是将其齐齐扯断。

　　霎时鲜血淋漓，大鸟发出尖利的叫声，两爪一抖，松开了汝清清。

　　下一秒，汝清清感到有一块软软的东西稳稳兜住了她，她颤巍巍睁开眼睛。

　　接住她的正是魔尊离难的衣袖。

　　“别怕。”

　　令人安心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汝清清的小面手抓着魔尊离难的袖口，觉得自己很安全。

　　她从袖口往外看去，大鸟翅膀被扯下时四散的血雾还未散去。

　　离难的另一只手有意无意地挡在她前面，免于她被血珠沾上。

　　汝清清自然知道魔尊离难是为了救她，可这般腥风血雨般的场面她还是第一次见。

　　她从前总以为魔尊大人动起手来应该是兵不血刃的，没想到竟是如此风格。

　　“你……别怕我，我习惯了。”

　　略显忐忑的声音传来，是魔尊离难。

　　所以魔尊大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才会将这般残忍肃杀当成本能与习惯。

　　“多谢魔尊大人救命之恩，我不怕。”汝清清从衣袖爬到离难手里，小面爪无声地戳了戳魔尊离难的掌心，又拿包子褶蹭了蹭他的指腹。

　　离难知道她是以自己的方式在安慰他，心中泛起一片柔情。

　　明明是这小包子被抓到天上，又差点被摔死，如今她倒反过来安慰起别人来了。

　　离难薄薄的嘴唇微不可见地弯了弯。

　　“小公主，妖族有难，请赶紧跟奴婢回去。”

　　有些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

　　汝清清低头一看，大鸟此刻已经幻化成了一个纤细女子，一只手臂自肩膀处齐齐断裂，伤口处血肉模糊，鲜血直流。

　　女子正是此前汝清清见过的柸雪。

　　她捂着手臂断裂处，满脸煞白，额头全是冷汗，身子摇摇欲坠。

　　显然已经失血过多。

　　见是熟人，汝清清有些不忍，扯了扯离难的衣袖。

　　“魔尊大人，她这样血流不止会死掉的吧。”

　　“小包子想我救她？”

　　“她……她断了一只胳膊，已经很惨了。”

　　“那便留她一条性命吧。”

　　离难转过身，居高临下打量着柸雪，眼神最终停留在她脚踝上的一根红线之上。

　　“牵丝引？这种下作的毒你们妖族倒是用得挺顺手。”离难眉头微皱，眼中似结起一层寒冰。

　　“本座觉得废你一条胳膊还是废少了。”

　　汝清清闻言扯了扯他的衣袖。

　　“魔尊大人，不然还是先听听她要说什么。”

　　魔尊离难安抚般摸了摸汝清清的包子褶。

　　“不过小包子想留你一条命，听听你要说些什么，本座便听她的。”

　　说话间，离难一手捧着汝清清，一手掌心升出一团蓝色的火焰。

　　“当年四界大战，多少断胳膊断腿的都是靠本座的魔焰止的血，今日你倒是有幸，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