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终于翻身了

　　赚到了第一桶金之后，吴哥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完全变了。他似乎比以前更加自信了。

　　他甚至不再去天桥摆摊了。

　　从手机店里出来之后，他便带着我又去了一趟批发市场。

　　和上次一样，他还是让我在外面等着。

　　我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问：“吴哥，你……你是不是信不过我啊？如果你信不过我的话，那么以后就……”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像一句废话，如果他信得过我的话，又怎么可能让我在外面等着呢。

　　然而，正是因为这句话，给他带来了一次决断。

　　他必须做一个选择。要么就选择相信我，让我跟着一起进去，要么就选择不相信我。

　　但是，如果他选择不相信我的话，我们之间可能就会因此产生一些隔膜。而我从此以后也就不再跟着他了。

　　“兄弟，我……”吴哥欲言又止。

　　我能看得出来，他有些犹豫。

　　我们两个人一下子就僵持在了这里。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更不是我想要的结果。

　　“吴哥，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啊！你别多想。”我忙解释，“其实，我是这么想的。以后像这种采购的活，你完全可以交给我，省出来的时间，你可以与给客户摸骨看相，这样岂不是更好。你想，你管我吃，又管我住，还给了我一部手机，而我只是跟着你，却帮不上你任何忙，我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经过我这一番慷慨陈词，吴哥竟然感动了。

　　他一把搂住了我的肩膀，欣慰地点了点头说道：“好兄弟，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走吧，跟我一起进去。”

　　我总算是成功了。

　　我跟着吴哥来到了批发市场A区的第三排第四号店铺。

　　这是一家批发风水器物的店铺。货架上摆放着各种镇宅消灾之物。对于这些东西，我是既熟悉又陌生。

　　熟悉是因为我从小就听爷爷讲过什么桃花瓶、铁八卦、猪惊骨、五帝钱、鸡血藤之类的东西。陌生是因为，我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东西。这些器物，无论是从色泽上，还是从外形上都惊艳到了我。

　　“大师来了啊！”一位留着山羊胡的长者跟吴哥打着招呼，“今天想买点什么啊？”

　　吴哥端着架子，不说话，四下扫视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了猪惊骨上。

　　“这个吧！”吴大师指了指猪惊骨说道，“先给我来十个！”

　　“精装的，还是简版的？”

　　“精装的！”

　　“好嘞！”长者说着，转身走到了货架前，从下面掏出了十盒猪惊骨。

　　结账的时候，我惊呆了。这十盒精装的猪惊骨竟然只花了一千块钱。也就是说一块猪惊骨的批发价格才一百块钱。

　　如果按照这个价格来推断的话，那么吴哥上午那块转运石足足赚了九千九百块！

　　当然，我知道这样推断是不合理了。

　　所以我决定先搞清楚那块双龙戏珠的转运石到底多少钱。

　　我仔细观察着货架上的每一件器物，但就是没有发现转运石。

　　此时，老者已经把猪惊骨打包好了：“给。这是你要的十盒猪惊骨！”

　　我接过那个黑色的塑料袋，随便问了一句：“老板，你这里有转运石吗？”

　　“你想干什么？”吴哥警惕地问我一句。

　　“哦，吴哥，我想咱们要不要再拿点转运石，感觉那东西……”

　　还没等我把话说完，吴哥一口否定了：“不要！我们走吧！”

　　为了避免引起吴哥的怀疑，我只好跟着他离开了这家批发店铺。

　　一路上吴哥都板着脸。直到我们回到了逼仄的出租房里，他才开口：“古鹏，你知道吗？其实吴哥和你一样，也是一个孤儿，也是生活在农村。你甚至不知道，我是真正吃百家饭长大的！今天去这家吃饭，明天去那家喝粥。我这么跟你说吧，在我十八岁之前，就没有吃过一顿饱饭，没有睡过一夜安稳觉……”

　　吴哥越说越激动，情到深处，眼泪簌簌而下。

　　他所说的那种寄人篱下的日子、露宿街头的日子，我是深有体会。

　　我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个恩将仇报、狼心狗肺的东西。

　　他管我吃管我住，而我却一直在想着如何识破他的谎言……

　　我这岂不是……

　　“像我们这种既没有身份、又没有背景的人，要想在这个城市里站住脚跟，你知道有多难吗？”吴哥问。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来这个城市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伙骗子。他们骗钱不成，就将我毒打一顿，到现在我的身上还有淤青呢。

　　“所以说，从我第一眼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们是一路人，你明白吗？”吴哥语重心长地说道，“像我们这种人如果想出人头地，只能运用一条真理：你知道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那就是‘富贵险中求’！这个社会的生存法则就是撑死大胆的，饿死胆小的！我们必须敢做，才有可能成功。明白吗？”

　　吴哥说得头头是道，我听得津津有味。

　　他的思想已经成功地植入了我的大脑。

　　“倒买倒卖有问题吗？我们在超市里，我们在商场里，我们所能买到的一切东西是不是商家通过不同渠道进货来的？然后，这些商家再以自己定制的价格卖出去。这有问题吗？”吴哥问道。

　　我仔细回味了一下吴哥的话。确实没有问题。

　　“难道之前是我错了？”我在心里嘀咕着，“嗯，一定是我想错了。”

　　可能是因为我没有任何的社会经历，所以才会误以为吴哥是一个大骗子，所以才会想尽一切办法试图揭穿他。如今看来，可能是我错了。

　　我愧疚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吴哥沉默了片刻，深呼吸一口气，缓和了一下情绪问我：“小鹏，饿了吗？晚饭我们下馆子，我请你喝酒！”

　　说实话，奔波了这一天，我还真有些饿了。于是，我点了点头。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农家菜馆，吴哥慷慨地点了四个菜，又要了几瓶啤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吴哥有些飘了，说话也是天上一脚，地下一脚的：“我吴鸿运受尽苦难三十载，今朝终于可以翻身了！我靠的是什么？是运气吗？不是机遇吗？也不是！就是他娘的这个！”

　　吴哥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笔记本狠狠地摔在了饭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