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被赶出村

　　一周后，我终于出院了。

　　出院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了黄爷爷的坟前，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而下。

　　我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跟他说，却由于我的嘴笨，说不出口。我知道他这一辈子不容易，在村里受尽嘲讽。但他又是一个自命不凡，自视清高的人。他认为他的肚子里有很多学问，很多常人根本不懂的学问。

　　我就这样在黄爷爷的坟前待了一天。白天阳光明媚，再加上我穿着大棉袄，倒没觉得冷。

　　暮色四合，刺骨的寒意袭来，再加上我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饥寒交迫，身体似乎就要僵硬了。

　　我托着麻木的身躯从坟地回来时，天已经黑了。我本能的走到了自己家门口。大门已经换了锁，这时我才恍然大悟，这里已经不再是我的家了。我跪在门前，磕了个头，心里如刀绞般难受。短短几天的时间里，我竟然失去了所有。我甚至都来不及回想这几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夜晚寒风凛冽，好似刺刀割在我的脸上。当务之急我要先找一个过夜的地方。

　　我麻木的双腿本能地轮着步子，不知不觉到了村长家门口。这一刻，我胆怯了，我不敢进去，只是傻傻地站在那里，思绪万千：是这个人让黄爷爷入土为安了。我应该感谢这个人。我不能再给这个人添麻烦了……想到这里，我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上，对着村长家的大门磕了个头，我不知道除了这种方式之外，我还能用什么方式表达一下我对村长的感激之情。

　　我围着村子一圈一圈地转着，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难道就真的没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苍天啊！难道我也要被冻死在这寒冷的冬天吗？

　　我不甘心！

　　我就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一般，在寒冷的冬天里，围着村子四处飘荡。

　　外面实在是太冷了！冷风刺骨！如果再不找个背风的地方，我骨瘦如柴的小身板恐怕就要交代在大街上了。

　　我双手抱着肩膀，不停地跺脚。

　　……

　　“天无绝人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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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的声音伴随着呼啸的风声，在我耳边回荡。

　　没错，就是爷爷的声音！

　　以前，我一点都不喜欢爷爷对我嘟囔这些话。那个时候，我总觉得那些话虚无缥缈，毫无意义。如今看来，这是爷爷留给我一生最丰富的遗产。

　　心里揣着希望，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村委会对面，那间公共卫生间里。这是村里响应号召，净化环境而建的一间公共卫生间。虽然农村的条件有限，但这毕竟也是一个避风的地方。

　　我匆匆地跑了进去。虽然这里面也不暖和，但总比外面强，至少里面没风。

　　我靠在墙角，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王二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手无缚鸡之力的我，就像是做贼一般，吓得战战兢兢：“你们……你们干什么……”

　　“干什么？就你这个扫把星还想在村里待着？赶紧起来，赶紧给我滚！”王二柱晃着手电筒骂道。

　　“快滚吧！你这种人只能破坏村里的风水！”

　　“没错，这个村早就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了。还赖在这不走，什么东西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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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这些面容狰狞的大人，我的心里充满了恐惧。

　　我究竟犯了什么罪？为什么要赶我走？我的心里既害怕又委屈。但却说不出来。

　　“他就是村里的灾星！为了全村人着想，必须把他赶出本村！”其中一个人振振有词地说着，一脚踢在了我的身上。

　　“让我去哪？”我双手抱着膝盖，身体颤抖地嘟囔了一句。

　　这一刻，我竟然祈求唤起他们的同情，哪怕只让我再这里待一宿。

　　“爱去哪去哪，总之就是不能在本村待着……”

　　这群人简单粗暴，根本就没有同情心。他们才不会可怜我有没有地方去，他们只是一心想把我赶出村。

　　说实话，我是真的没地方去了。

　　这群人见我不走，索性一股脑拥了上来，将我硬生生地抬了出去……

　　我之所以赖着不走，只是想再多待些日子，好好陪陪爷爷。眼下看来，连这个想法都成了奢望。

　　站在村口的榆树底下，我流着泪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暗暗发誓：爷爷，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离村口没多远就上了柏油路，这是唯一一条进城的路。

　　既然农村待不下去了，我也只能进城闯一闯。况且，我早就有了进城打工的念头。

　　我整整走了一夜，才走到了城市里。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城市。城市里干净整洁，高楼林立，马路宽阔。街道两旁的店面上挂着颜色各异的广告牌子。

　　和尘土飞扬的农村相比，城市简直就是一个花花世界。

　　我喜欢这里，我要在这座城市大展宏图……

　　就在我陷入阿Q式的妄想时，突然有人在背后拍了我一下：“帅哥……”

　　我吓了一跳，慌忙回头看了一眼。是一位年纪大约五六十岁的大妈。她化着浓妆，简直像一个妖怪。

　　“帅哥，第一次来这里吧？”大妈殷切的问。

　　“嗯。”我点了点头。

　　“需要休息吗？”大妈又问。

　　说实话，走了一夜的路，我确实有点累。于是我又点了点头。

　　“那就跟我来吧！我给你找个旅店休息。”

　　“不。”我忙摇头拒绝。

　　“怕什么？你个大小伙子家，我还能吃了你？”她显然有些不高兴。

　　其实我并不是怕她，而是口袋里一分钱都没有，根本住不起旅店。

　　“我不住店。”我继续摇头。

　　“旅店又不花钱，傻瓜！”

　　她说着拽起我的袖子走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

　　我没有想到城市里的人竟然这么热情，竟然还有不用花钱的旅店！这使我对她的印象也有了好转。

　　又走了五分钟。她把我带到了一家小旅馆面前，门口的牌子上写着“住宿休息”四个大字。

　　这时，她转过身来问我：“要小姐姐吗？”

　　我愣住了，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到底要不要啊？”

　　她显得有些着急，似乎确定不了这件事就不带我进去。

　　“我……”我吱吱呜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行了，就听我的吧，来一个。放松放松。”她笑了，露出了满脸的褶子。

　　我只好点头。

　　于是，她兴奋地把我拽进了这家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