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李氏听了也是吓一跳，“娘，秦青还没娶媳妇呢，婉丫头这……”

　　“我又没说去让婉丫头相看。”赵氏好笑道：“婉丫头不是念叨着做豆腐想要个新模子嘛，苏婆子她孙子过几天就从城里木匠铺子里回来了，到时候让秦婉跟他说说，看苏婆子她孙子能不能把婉丫头想要的模子做出来。”

　　原来如此，秦婉长舒口气。

　　“还有，婉丫头瘦了，这些衣裳都太大了，趁着现在夏日里布价便宜，老五媳妇，你挑着好看的花样多买点，好给婉丫头多做几身衣裳。”赵氏又道。

　　闻言，大姑父忙道：“娘，大丫她们的衣裳也——”

　　“她俩整天泥猴似的，做了新衣裳也是糟蹋，先这么着吧。实在不行，你跟你弟妹要点碎布头，让你媳妇贴两块补丁也是一样。”说着，赵氏起身，不耐烦地在桌上前敲了敲，催促道：“行了，快点吃，吃完把灶房收拾了，下午还得干活。”

　　大姑父还想说些什么，但大姑一个眼神递过去，他只得不甘不愿地闭嘴。

　　饭毕，赵氏照例去小憩。

　　李氏和秦华也都回屋睡午觉了，秦婉故意磨蹭到最后，找了借口跟着大丫和二妮进了灶房。

　　大丫在收拾灶房，二妮则坐在小板凳上乖乖洗碗，见秦婉来了，二人的交谈声顿时弱下来。

　　秦婉也不放在心上，她凑到大丫身边，随手舀了一瓢水，边帮着大丫刷灶边道：“大姐，你身上这件红裙子真好看。”

　　大丫向来沉默，却也不是哑巴，而且她到底是个女孩子家，听见有人夸奖她的衣裳，嘴角不由抿出个小小弧度，带着些许炫耀道：“这是我娘给我做的，自然好看。”

　　“那这布料呢？”秦婉追问。

　　“布料是我爹去镇上给我挑的。”说到这儿，大丫忽的生出几分警惕，“你问这个干啥？”

　　秦婉无辜地眨巴眨巴眼睛，单纯道：“没想干啥呀……大姐，你天天穿这件裙子，肯定是很喜欢布料上的花样吧？”

　　“嗯。”大丫又恢复了往日沉默的一面。

　　秦婉也没再接着问。

　　她帮着大丫刷好锅灶，又凑到了二妮那边，如法炮制，套出了二妮喜欢的布料颜色和花样。

　　到了次日清晨，李氏要和秦华去镇上赶集买东西的时候，秦婉特地嘱咐了李氏，一定要买红底白花和青色的两种布料。

　　“我记得你不是喜欢靛蓝布料吗？什么时候喜欢穿红的和绿的了？”李氏纳闷。

　　秦婉抿着唇撒娇道：“我现在瘦了点，想换种风格嘛。”

　　李氏也没起疑，只咯咯直笑，刮了刮秦婉的鼻尖，“行，只要婉丫头开了口，我这个当娘的肯定办到。对了，婉丫头这次想要肉包子还是烧鸡腿？还是想吃糕点铺的桂花糕？”

　　秦婉连连摆手，“不要不要，什么都不要，娘别为我乱花钱了。”

　　什么肉包子、桂花糕，又是碳水脂肪又是高糖，她坚持锻炼少食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显出些许身形，脸上有了轮廓，走路干活没那么费力了，可不能再回到从前。

　　“那……好吧。”

　　送走爹娘，秦婉惦记着昨儿熏的豆腐，正想去豆腐坊瞧一眼，就被突然从门口冒出个头的大丫吓了一跳。

　　她后怕地拍了拍胸口，刚要问大丫做啥，就听见大丫幽幽道：“你到底存的什么心思？”

　　“什么？”秦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大丫走近，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颇为不善道：“你为啥要买我和二妮喜欢的布料？是不是想学我们？”

　　“……”秦婉一阵无语，“我明明是想让你和二妮也有新衣服穿好不好？”

　　没料到这个答案，原本一脸敌意的大丫脸上露出些许迷惘。

　　秦婉气呼呼的，脸颊鼓起来，头顶两个揪揪也跟着一起一伏地颤，“没想到你居然这么想我，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见大丫还不说话，秦婉又道：“既然你不想要新衣裳，那我这就去告诉我娘，让她不用买——”

　　“哎！”大丫总算反应过来了，连忙张开双臂拦住秦婉，巴掌大的有些黑的脸上又是纠结又是不好意思，还带着点别扭，“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秦婉歪头看着对方，更无语了。

　　见状，大丫抓了抓上衫下摆，磨蹭了一会儿，竟是正儿八经地向秦婉行了个礼。

　　秦婉微微瞪大眼睛。

　　按岁数，大丫可是她大姐！

　　“是我不好，把你想坏了。”大丫别开秦婉诧异的目光，很是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你道歉。”

　　秦婉楞了片刻，忙摆手，“没事儿。”

　　没想到大丫看起来不善言谈，内里却是如此板正的小姑娘。

　　“咳咳，”大丫掩唇咳了两声，状似随意道：“你要去干啥呀？需要我帮忙不？”

　　经过方才那一出，秦婉知道对方这是主动跟自己示好呢。

　　既如此，何有拒绝的道理？

　　更何况大家本就是一家人。

　　“我要去豆腐坊，你要一起吗？”秦婉道。

　　大丫点点头，跟着去了豆腐坊。

　　炸豆腐不是技术活，故而秦婉一口气将昨日没卖完的几块豆腐全都切成小块炸了，和新做好的熏豆腐一起放到了门口的摊位上。

　　不过半刻钟，就有客人上门了。

　　自从腐乳大卖之后，大家都知道秦家豆腐坊不单单是卖豆腐了，还时不时出些跟豆腐有关的各种吃食。

　　故而，当大家在摊位上看到没见过的熏豆腐和炸豆腐时，纷纷上来打听。

　　“这又是什么新吃食？多少钱？”

　　“好吃吗？”

　　“能放多长时间啊？”

　　秦婉半点不耐烦都没有，一一解答大家的问题，从头到尾都是笑吟吟的，胖嘟嘟的小圆脸上两个酒窝甜甜的，很是招人喜欢。

　　大丫帮着搬东搬西，嘴上不说，眼神却变了——她切实察觉到了秦婉的变化，打心底里认为，眼前的人，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只知道追着俊俏小哥跑的胖花痴了。

　　“让一让！让一让！”一灰衣女子举起胳膊挤进摊位前，大声喊道：“秦家丫头，你把剩下的熏豆腐和炸豆腐都装起来，我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