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打赌

　　秦楠不屑轻哼，“你要是真卖出去了，那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村里怎么可能会有人买长毛的豆腐，这胖子又做梦呢。

　　“行，”秦婉清清嗓子，高声道：“我要是真的把这些长毛的豆腐卖出去了，你就得跟我娘道歉，以后跟我娘还有奶奶说话都要客客气气的。”

　　李氏对她可以说是毫无底线的宠溺，赵氏对她亦是关心有加，虽说方式无法让她在短时间接受，但这份爱却是不容置疑的。

　　小姑没想到她会说这个，当下被噎了一下，她下意识看了看李氏和赵氏，两人都一副备受感动的模样，她心里更气，“你少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先把东西卖出去再说！”

　　这小胖子整天就会讨好她们！真恶心！

　　“小姑莫不是不敢了吧？”秦婉撇嘴。

　　小姑当下就被刺激到了，声音尖利，“你放屁！跟你个没脑子的肥猪打赌我还不敢？少胡说八道！”

　　“如果敢，那你就答应啊。”秦婉继续刺激。

　　“答应就答应！谁怕谁！”小姑吼道。

　　秦婉嘴角一扬，“这么多人在，都是证人，小姑到时候可别赖账。”

　　“赢了再说吧你！”小姑翻了个白眼，“还有，你要是输了，以后都不许再去找魏书。”

　　“行！”秦婉答应的很是痛快。

　　正巧赵氏本就要去豆腐坊，这会儿俩人打了赌，一群人干脆全都去了豆腐坊。

　　豆腐坊距离秦家很近，就隔着几户人家。秦家一大家本住在这里，后来家里女儿陆续嫁出去，秦华也成了亲，豆腐坊又赚了些钱，他们就盖了新房子，旧家则只用来做豆腐、卖豆腐。

　　豆腐坊比秦家还要大些，五间正屋加上左右各三间厢房，院子方方正正，格局很像四合院。

　　李氏虽对做豆腐一窍不通，但也是知道些常识的。豆腐都长毛了，还怎么卖？要是真有法子，她婆婆刚才也不至于打大丫她们了。

　　故而对于闺女和小姑子的这个赌，她有点担心，生怕闺女一时夸口吃了亏，这才寸步不离跟着。

　　到了豆腐坊，大丫在赵氏的喝令下把长毛的豆腐端出来，放到桌子上，小声道：“就是这些。”

　　豆腐已经切好，被均匀放在竹制笸箩里，想来之前应是准备拿出来卖的，只是不知为何耽搁了，这才导致豆腐上长出了一层白毛。

　　不过幸而豆腐放在了干净的笸箩上，长出的毛也是几近透明的白色，否则若霉变成其他颜色，那这个赌约可真的要输了。

　　长毛的豆腐霉变颜色正常，且没有异味，用来制作霉豆腐或者腐乳都可以。

　　霉豆腐和腐乳可以用来下饭、炒菜，或者直接做为调味料使用，效果都是一级棒。

　　因为这两样东西本就是豆腐发酵制成，而今豆腐已经长毛，倒是省去了一道步骤。后续秦婉只需稍加处理腌制，再耐心等待，就可以食用了。

　　赵氏不知秦婉已经成竹在胸，她满心满眼只注意到了这一大笸箩长毛豆腐，简直心疼到了极点。

　　她忍不住朝着大丫脑袋扇过去一巴掌，大声骂道：“整天跟着你那没出息的爹，脑子都傻了！这么一大笸箩豆腐，怎么就看不见？都长毛了，至少放了三四天，你们这几天都干什么吃的？一个个都眼瞎了不成？长着那么大眼珠子干嘛使的？”

　　俩女孩一声不吭，垂着脑袋乖乖挨训。

　　秦婉忙道：“奶奶，我刚看了，这豆腐真的还能用，要是做得好，兴许比光卖豆腐还赚钱呢。”

　　一旁的小姑“噗嗤”笑了，“娘，你抬头看看，天上好多牛在飞呢！”

　　年纪小的二妮听不明白，不由抬头看了看，很是纳闷，天真道：“啥啊？小姑，天上啥也没有哇！”

　　“那不是嘛！”小姑秦楠故意指着秦婉头顶，讥笑道：“你瞧，她脑袋顶上都是飘着的牛，不是她吹上去的是谁吹上去的？”

　　二妮这才反应过来，惶恐地看了一眼秦婉，瑟缩着脖子躲到大丫背后。

　　“少说点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赵氏狠狠拍了下秦楠的后脑勺，啐道：“怎么就改不了你这嘴贱的臭毛病！”

　　小姑哼了一声。

　　秦婉只当没听到，她看向赵氏，道：“奶奶，这些豆腐倒腾回家收拾太麻烦了，能不能拿点家里灶房的东西过来，干脆在这收拾？”

　　不等赵氏开口，李氏便道：“那有啥不行的！你说，想要什么，我让你大姑和你大姑父帮着搬过来。”

　　“对！反正他俩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你要什么，尽管使唤他俩！”赵氏道。

　　二妮听了，知道她们在说自己的爹娘，不由小声反驳道：“爹和娘都在地里——”

　　“在地里干个活还能累死啊！”赵氏眼睛一瞪，“你舅舅不整天也在地里干活吗？人家怎么没事儿？就你爹娘娇气，帮着搬点东西能累死？”

　　“还有你俩，整天干啥啥不行，吃饭倒不少！豆腐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看见，都长毛了！也不知道你俩整天干啥去了！今天都别吃饭了！”

　　二妮瘪了瘪嘴，不敢再说了。

　　赵氏又哼了一声，才重新看向秦婉，面带慈祥，跟刚才教训二妮的仿若不是一个人一样，她道：“婉丫头，你想要什么，尽管跟你大姑说，要是家里没有，那就让你大姑父去城里买，千万别累着自己。”

　　秦婉要加工长毛豆腐的事情很快就在秦家传开了。

　　晚饭过后，大姑秦桃和大姑父石猛一个去收衣服，一个去洗碗筷，忙活完才回到东厢房，继续忙自己这个小家的活儿。

　　石猛还记着饭桌上赵氏的话，忍不住抱怨：“老五家的整天就会找事儿，真服了！在地里得伺候那个祖宗，回家了还得伺候这个祖宗！”

　　“你小点声！”正在缝衣裳的秦桃吓得忙看向窗外，“她一个小孩子，听风就是雨，不过一刻钟的热度罢了。咱们只当哄着她玩儿，你还真计较上了。”

　　“都十二了，都知道抢小姑的男人了，还是小孩儿？”石猛愈发气不过。

　　秦桃吓得一哆嗦，手被针扎出了血。她却顾不上手指，只压低声音道：“你嚷嚷什么，万一让娘听见了，你我挨顿打也就算了，大丫二妮咋办？她俩又该吃不上饭了！”

　　说起这个，石猛顿时沉默下来。

　　大丫比秦婉大几岁，但这些年一直挨饿，竟比秦婉还矮些。眼瞅着都快嫁人的年纪了，还瘦的跟个鸡崽子似的，这以后可怎么办？

　　正愁着，大丫和二妮进来了。

　　出乎意料的，不被允许吃晚饭的二人，一手鸡蛋一手玉米饼子，那鸡蛋还冒着热气，竟是比他们晚饭分到的东西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