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欲言又止

　　眉眼精明的女人说话很严肃，也很强势。一字一顿之间透着女强人的风范。

　　放眼整个墉城，在商界，还没有一个女人能超过她。

　　这不仅仅因为她是萧慕辄的副手，是‘萧氏’集团的副总裁，而是她这八年一路厮杀的过往。

　　萧慕辄不喜应酬，公关之事全都交由她手。战绩赫赫的背后，是常人想象不到的辛苦和疲累。

　　能走到今天，她靠得是豁出去的勇气和过人的手段。她曾为了拿下一个重大项目而喝得胃出血，也曾为了竞标成功差点牺牲自己的清白。

　　这样的女人站在顾雨熙面前，无疑带给她很大的压力。只是，她不知道，真正有压力的那个人不是她，而是暮雪。

　　“暮总，我知道比赛时间很紧迫，但我小姨她真的很需要我照顾。你让萧总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

　　“顾小姐，恕我直言，你这个样子怎能尽全力？！”

　　顾雨熙话未说完，暮雪就冷声打断。

　　“除开之前规定的时间，我还会另外多教昊昊一个小时……”

　　“萧总说，这一个月，小少爷必须进行封闭式训练。”

　　暮雪眼中的那抹锐气让顾雨熙心口一颤，满脸愣然。

　　萧慕辄电话里并没有拒绝她，转头却派了他的下属过来，强烈得‘传达’了他的指示。

　　“暮总，麻烦你再跟萧总说一下，就中午和晚上……”

　　“萧总命令，谁敢反驳？”

　　暮雪挑眉插话，语气微凉。

　　顾雨熙呼吸凝滞，脸色瞬白。

　　“顾小姐，至于你小姨，萧总已有安排。”

　　暮雪冷颜不变，再次开口。说完，扭头看向病房门口。

　　“你们进来。”

　　萧声中，两名身穿护工服的年轻女孩走了进来。

　　“暮总。”

　　“……”

　　顾雨熙一怔，心跳莫名加快。不用暮雪开口，她也知道，这两人只怕是萧慕辄‘特意’安排照顾小姨的护工。

　　许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现在对这些人很不信任。

　　“你们两个，从今天开始，二十四小时轮流照顾病人。如果出现任何问题，严惩不贷。”

　　暮雪瞳仁收紧，气度冷萧。

　　“是，暮总。”

　　两名护工低着头，绞着双手，恭声回道。

　　“暮总，我小姨不需要别人照顾……”

　　顾雨熙看向暮雪，清冽的眸光闪了闪。

　　“顾小姐，这是萧总安排。如果你想‘违抗’，会有怎样的后果，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暮雪冷冷得瞥了她一眼，眉间起了一丝不耐。而后，眸色一沉，铮铮有声。

　　“现在，请你马上跟我回西洲。”

　　如此霸道的态度令顾雨熙心生薄怒，想要反驳，终只是凉凉得说了一句。

　　“暮总，我需要你当面向我保证，她们会好好照顾我小姨，不会出现任何的‘意外’。”

　　这话，她说得有些重。

　　暮雪第一反应，她这是在‘威胁’她。若是旁人，她会立马让守在外面的保镖进来，将她强行拽走，不会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

　　但这个女人，她不敢这么做。

　　因为，萧慕辄对这个女人非常不一般。不论他是将她当成了云沐雨的替身，还是另有其他目的。

　　暮雪沉吟了一分钟，唇角轻勾出一抹冷笑。

　　“好。我保证。如果她们做出任何伤害你小姨的事情，我负全责。”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雨熙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顾小姐，需要我再给你写一份保证书吗？”

　　暮雪见她沉默，眸光轻挑，眸底滑过一道微光。

　　作为‘萧氏’集团的副总，她已然放低了姿态。顾雨熙直觉，自己再拒绝下去，她只怕是要使用‘非常’手段了。

　　“不用了。”

　　顾雨熙抿了抿唇，低声回应。

　　暮雪见状，挑了挑眉，清淡出声。

　　“走吧。”

　　“等一下。”

　　顾雨熙轻声开口。

　　两名护工站在床尾，脸色缓和了不少。她们齐齐看向顾雨熙，等着她的交待。

　　“还有什么需要我保证的事情？”

　　暮雪闻言看向顾雨熙，只见她苍白的脸色覆着薄愁，眸光有些挣扎。

　　精明如暮雪，一眼便看出来，生活重压之下的顾雨熙心思纠结。一方面，至亲需要自己照顾。另一方面，自己又需要工作挣钱。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她曾经也是这么过来的。

　　不只是她，萧慕辄也曾经是。

　　“暮总，我想跟我小姨说再说两句，你们可不可以……”

　　顾雨熙嘴角微弯，笑意浅浅。

　　暮雪见她笑容潜藏悲伤，冷漠的眸光稍稍起了一丝暖意。

　　“最多五分钟。”

　　“好。”

　　顾雨熙低低应了一声。

　　暮雪扫了两名护工一眼，三人随后退了出去。空气里，那股冷冽的香水味道骤然淡了不少。

　　“小姨，这一个月，我没有办法自己照顾你，你一定要好好的。我相信，这两个护工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因为她们是萧总请来的……”

　　顾雨熙俯身，握住了肖蓁的右手，放缓了语速，慢慢说道。

　　“我现在在教萧总的儿子钢琴，他叫昊昊，很可爱，也很有天赋。再过一个月，他就要参加‘少儿钢琴选拔赛’了……”

　　说到萧昊天，顾雨熙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浮出了一抹柔光。

　　“小姨，就一个月，等昊昊比赛完，我就可以自己照顾你了……”

　　顾雨熙眨了眨卷翘的羽睫，对着昏迷不醒的肖蓁微笑道。

　　那已经躺了四年的人，容颜还是那般清丽，脸上没有一丝皱纹，就连眼角也是。

　　回应顾雨熙的，只有那若有似无的呼吸和虚弱的心跳。

　　她看着肖蓁，眶中雾气慢慢蒸腾开，努力得微笑着。

　　“小姨，我相信你一定会醒过来。你也要相信，我一定会找出当年害你的凶手……”

　　“小姨，萧总派了人过来，我不能让她久等，先过去了……小姨，你好好的……”

　　顾雨熙轻轻得将肖蓁的右手放下，替她掖好被子，不舍而无奈得走了出去。

　　出门的那一瞬间，肖蓁左手的食指微微颤了颤。

　　送顾雨熙过来的保镖还等在停车场，见她下来，立即打开了后座车门。不料，暮雪却转头说了一句。

　　“顾小姐，萧总还有交待，我们车上说。”

　　“好。”

　　顾雨熙对保镖抿唇点了点头，随后上了暮雪的车。

　　两车一前一后驶离了墉城第一医院，朝着西洲别墅开去。

　　行至中途，暮雪才微微偏头看了顾雨熙一眼，精明而有些犀利的眸光比刚才在病房要沉静许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