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艰难决定

　　饶是顾雨熙敛了思绪，全身心投入到这首曲子当中，但她扣响的琴音还是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浅悲。

　　人在长大的同时，也失去了很多东西。

　　比如：童真。

　　顾雨熙屏住呼吸，仔细凝听。一个音符一个音符滑进她的耳朵，坠入她的心里。

　　心灵震动。

　　一曲完毕，她不由鼓起掌来。

　　“昊昊，这首曲子之前有谁教你吗？”

　　“我爹地。”

　　萧昊天仰着头，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好像夜空中的星星。眸光明亮而又带着一丝小小的骄傲。

　　“你爹地？”

　　这个答案倒有些出乎顾雨熙的意外。

　　她怎么也想不到，日理万机的萧慕辄还有时间教自己儿子弹琴。而且，教得还不错。

　　“我爹地虽然弹得没有姐姐好，但还是可以的，比那个顾梦西强多了。”

　　萧昊天说着说着，又扯出了顾梦西来，眼底露出一丝鄙夷。

　　“是吗？”

　　顾雨熙旋起酒窝，微微一笑。

　　“姐姐，我爹地真的还不错，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萧昊天歪了歪脑袋，半开玩笑半是认真道。

　　他对‘拉拢’萧慕辄和顾雨熙在一起这件事情，还真是坚持不懈。

　　“昊昊，你爹地那么优秀，肯定会遇到更优秀的人……”

　　顾雨熙敛了敛眸，浅笑回应。她不想伤害萧昊天，尽量让自己回应得更委婉。

　　“姐姐你也很优秀啊，你是我见过最优秀的人……”

　　萧昊天开启彩虹屁模式。

　　“我不优秀……”

　　顾雨熙连忙摇头‘否认’。此刻的她，是清醒的。

　　无论过往，她曾创下怎样的辉煌，那都已经成为过去式。现下，身处人生低谷，懂得接受当下，更懂得低调谦卑。

　　“你明明就很优秀……姐姐，你是不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不喜欢我爹地……”

　　萧昊天抬着头，看她，眼底滑过一抹深深得失落。

　　顾雨熙看着他，觉得有些心酸。他那个问题也勾动了她心底潜藏的思念。

　　是的，她有喜欢的人。

　　只是，他已经离家四年，至今没有音讯。

　　临走时，他叫她等他回来。

　　她等了他四年又二十一天，他还没有回来。

　　顾雨熙敛了敛眸，不让自己眉梢流露出半分情绪。挽唇，微笑。

　　“昊昊，你现在太小，有些事情还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萧昊天听到这话，眼眶一红，眼角滑下了两颗金豆子。

　　“姐姐，我真的好想你做我妈咪……”

　　“昊昊……”

　　顾雨熙心下一疼，将他抱在了自己怀里。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擦拭着他眼角的泪水。

　　“姐姐……”

　　萧昊天双手紧紧得搂住她的脖子，一刻都不想松开。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道。

　　“姐姐，我们继续练琴。”

　　“好。”

　　顾雨熙见他如此懂事，心软得一塌糊涂。即便她不是他的妈妈，但她愿意将自己身上的那份母爱全部给他。

　　欢快的琴音再次在西洲别墅响起，快乐的音符在空气里萦绕穿梭，掩盖了手机不停的震动声。

　　练习了一个半小时之后，顾雨熙趁着萧昊天去洗手间的空隙，才看了一眼手机。

　　手机屏幕上，王达夫和傅清滢连着给她打了好多通电话。见她许久未接，先后又给她发来的短信。

　　[顾雨熙，看到信息马上来医院一趟。]

　　[雨熙，医院刚给我打电话，说肖蓁阿姨情况很危险。我正在前往云城的路上，实在回不来。]

　　顾雨熙心口一颤，脸色瞬白。指端颤抖给王达夫回拨了过去。

　　“王医生，我小姨她……”

　　“顾雨熙，你怎么才接电话？赶快来医院一趟。”

　　王达夫急匆匆得说完这一句，便挂了电话。

　　顾雨熙手心发凉，额上浸出了一层冷汗。咬了一下唇，又给护工打了过去。

　　没人接听。

　　顾雨熙这下更加紧张了。

　　她紧握着手机，快步朝着洗手间走去。

　　萧昊天刚好从洗手间出来，见到神色慌乱，开口问道。

　　“姐姐，你怎么了？”

　　“昊昊，姐姐现在马上要去一趟医院……”

　　顾雨熙急得眼角泪光点点，声音很是急促。

　　“医院？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昊昊。你乖乖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顾雨熙心急如焚，嗓音都在颤抖。

　　“那我派车送你……”

　　萧昊天说完，不等顾雨熙同意，便叫了一名保镖过来。

　　“昊昊，我很快就回来……”

　　顾雨熙蹲下，抱了抱他。

　　“姐姐，你快去吧。放心，我不会告诉我爹地的。”

　　萧昊天肉肉的小手，抚了抚她沾染了湿意的眼角，软糯得说道。

　　“谢谢昊昊……”

　　顾雨熙亲了一下他的小脸，站起，走了出去。出门的那一刻，左边眼角滚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来。

　　保镖打开了车门，她坐了进去。挑眉朝别墅内看了一眼，落地窗前，隐隐站着一道小身影。

　　顾雨熙心中暖意横生，那氤氲而起的暖流渐渐充盈了她的整个腹腔。

　　她惊然发现，这座别墅，她有了牵挂。

　　保镖见她满脸着急，一路开得飞快。到达第一医院，车子还未停稳，顾雨熙便解开安全带，对着保镖说了一声‘谢谢’。而后，快速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推开肖蓁病房的门，她看了王达夫和一名护士站在肖蓁的病床前。

　　“王医生……”

　　“顾雨熙，你总算来了。”

　　王达夫扭过头来，双手抄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满脸凝重道。

　　“王医生，我小姨她怎么了？”

　　顾雨熙语气焦急，走过去的步伐有些乱。

　　“她受到了护工的虐待。”

　　“虐待？”

　　顾雨熙惊愕得看着脸颊红肿的肖蓁，瞪大了眼睛，心痛道。

　　“怎么会这样？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小姨？”

　　王达夫眉头紧锁，顿了一下，很是自责道。

　　“这事也怪我，没有调查清楚，就自作主张帮你聘请了她。没想到，她竟然有隐性精神疾病……”

　　“……”

　　顾雨熙眼角的泪再也绷不住，滚滚落下。她颤着双手，轻抚着肖蓁红肿的脸颊，心如刀割。

　　虽然管床护士已经做了冰敷处理，但肖蓁脸上鲜红的巴掌印还很是触目。

　　看得出来，这人下了很重的手。

　　“我昨天见她，还很有耐心得再给我小姨做复健，怎么会……”

　　顾雨熙轻抚着肖蓁脸颊的掌心一片冰凉，潜藏心底的负面情绪渐渐有了蔓延开来的势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