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妈咪味道

　　她停止吟唱，紧抿绯唇，扭头对着走进来的颀长身姿看了过去。

　　此时的萧昊天才刚刚睡着，并入完全睡熟。

　　她担心萧慕辄吵扰到他，连忙伸出右手食指，放在唇间，做了一个不要说话的动作。

　　“……”

　　萧慕辄站定，果真沉默不语，料峭的唇角微不可察得抽了抽。

　　顾雨熙慢慢转过头来，又小声得唱了一会儿，直到萧昊天想起清浅均匀的呼吸声。

　　她细心得替他掖了掖被子，这才缓缓起身。

　　迎头又看到站在房中的某人，隐约觉得，他眉间的寒气竟然不见了，似还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还会笑？

　　一定是她看花了。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儿童房，宛如夫妻一般。橘色的灯光打在他们身上，格外温馨。

　　顾雨熙轻带上门，小声开口。

　　“萧总，晚安。”

　　“你跟我来一趟。”

　　谁料，萧慕辄低声叫住了她。

　　顾雨熙心口一滞。这么晚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更何况，她刚刚洗了澡，穿着薄款睡衣。

　　有些尴尬。

　　“萧总，可以在这里说吗？”

　　顾雨熙双手抱臂，环在胸前。脸颊绯红，轻柔说道。

　　萧慕辄看着她发窘的模样，唇角竟起了柔和的弧度。继而，薄唇轻掀。

　　“去书房。”

　　简单的三个字，带着不容置喙的口吻。

　　“好吧……”

　　顾雨熙红着脸，脊背绷紧，小声道。

　　萧慕辄睥睨了她一眼，瞥见她白皙的颈脖，眸光更加幽深，里面似有暗潮涌动。身体似又有些不可控。

　　疾步，向前。

　　打开了书房的门，径直坐在了书桌前。

　　顾雨熙跟在他的身后，走了进来。低着头，等着他的吩咐。

　　没想，萧慕辄竟然沉默不语。

　　书房内的空气静谧的可怕。

　　“萧总……”

　　顾雨熙忍不住抬起头来，对着书桌前那道冷峻身影忐忑望去。萧慕辄正好看她，玄寂的眸色意味不明。

　　她吓得收回目光，双脚向后撤了两步。

　　萧慕辄抿了抿唇，淡淡得开了口。

　　“明天我要出差，为期一周。”

　　他的声音虽然带着强权者的凌萧，但细细听来，竟藏着一丝温情。

　　“嗯……”

　　顾雨熙低着头，脚指头微微蜷缩。

　　她不明白，萧慕辄为什么要特意告知他的行程。难道是担心这几天她会不遵守合约，偷跑出去吗？

　　“萧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绝对不会……”

　　“最好这样。”

　　她话音未落，萧慕辄就寒声打断。

　　“……”

　　顾雨熙的头垂得更低了，盯看着自己拖鞋上缀着的小兔子。

　　“好了，你回去休息。”

　　萧慕辄敛了敛眸，冷声将浮到嘴边的话又哽了回去。

　　顾雨熙怔了怔，有些不敢相信得抬眸看他。

　　他特意把自己叫进来，就为了告诉她，他明天要出差一周？这事又不是什么机密的事情，为什么非得要进来才能说？

　　她原本还以为他会处罚自己，没想到他好像忘了这事？

　　不管他是真的忘了，还是暂时没有心情处理。他不提，她也不会主动去说。

　　这个时候，她也想回去睡觉了。

　　跌入地狱的四年，她的神经无时无刻不是紧绷的。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得到片刻的放松。

　　萧慕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双眸微阖，深深得呼吸了两下。

　　……

　　翌日。

　　顾雨熙醒来，头有些沉。

　　刚要习惯性得开口，猛然发现。

　　这里不是医院，而是西洲别墅。

　　她连忙拍了拍自己发胀的脑袋，揉了揉发干的眼睛。

　　昨夜的梦境异常清晰。

　　她梦到了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四周是残落的蔷薇。

　　风拂过两人的衣角，感到有些凉。

　　女孩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看她。唇角的笑容很轻很轻，眸中的光亮很淡很淡。

　　她一言不发，什么也没有说。

　　“你是谁？”

　　顾雨熙茫然得迎上她的目光，开口轻问。

　　“你是谁？”

　　女孩唇角翕动，用相同的话回应她。

　　“我是顾雨熙。”

　　“我是……”

　　女孩没有说完，便扭头继续朝前走。

　　顾雨熙不知道自己跟在她后面走了多久，只记得那一路的蔷薇花瓣孤凉心伤。

　　心中惘然。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画面慢慢摇散，掀起被子起床，拉开了窗帘。

　　天光微亮。

　　朝霞渐起。

　　简单洗漱一番，依旧白T配牛仔裤。

　　下楼，进到厨房。

　　柳妈已经在忙碌了。

　　整理台上，各式食材比昨天少了一大半。顾雨熙有些讶异。

　　“柳妈，今天怎么这么少？”

　　“少爷不在家，不需要做他那一份。”

　　柳妈和蔼得解释道。

　　“萧总不在家？他这么早就出差了？”

　　顾雨熙愣了一下，小声嘀咕道。

　　“顾小姐，少爷临走特别交代，每晚八点准时跟他发送小少爷弹琴的视频。”

　　柳妈像是突然想起来一样，对着她认真叮嘱道。

　　“好。”

　　顾雨熙点头应声，开始动手给萧昊天做三明治。她娴熟的动作再次令柳妈刮目相看。

　　这个年轻的女孩子，不仅钢琴弹得好，而且家务也干得不错。不骄不躁，性格温善。看她给萧昊天做早餐的样子，含着满满的爱意。

　　难怪萧昊天对她会如此不同。

　　更别说萧慕辄了。

　　自从他住进西洲别墅以来，除了她和另外一名女保姆被顾夫人派过来照顾萧昊天外，再无其他的女佣人。

　　顾明玥费了心还想塞一个年轻一点的女下人过来，萧慕辄一口回绝。

　　顾雨熙真的是特例了。

　　“顾小姐，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柳妈帮忙把糯米粥熬上，转过来准备碗碟。

　　“我看着视频自学的……”

　　顾雨熙煎好培根，放在盘子里待用。

　　生活给了她苦难，她也在苦难中成长。

　　这四年，除开在‘拾光’咖啡厅进行钢琴表演，她还会去后厨帮忙。大厨们虽然对她很照顾，却也没有时间耐心教她。一切都是她边看边学，不懂得再看视频教学。

　　“自学的，那你真是太有天赋了。”

　　柳妈在顾家工作了快三十年，手艺都还没有达到她这个水平。

　　“柳妈，我之前听到这样一句话。只要有爱，味道都不一般。”

　　这话虽然有些文绉绉的，但柳妈听后还是忍不住点头附和。

　　“你说得一点都没错。”

　　柳妈越来越喜欢她了，她甚至想到，要是顾雨熙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