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胜利的代价【第一部分】

　　六月四日，下午三点半。

　　我现在听到的，还是那阵熟悉的飞机引擎声。呃……不过这次不是在东北镇守府的防空洞里看着挂满炸弹的敌机往我的后花园扔炸弹。就在我们的飞机从刚占领的机场起飞后不久，海神半岛的陆军已经陆续赶到白龙岛，他们将帮助我们防守这座刚拿下的基地。现在，我正坐在飞往东北镇守府机场的专机上，作为提督，我该回到我的岗位上去了。

　　毕竟，镇守府还有一众等待我们归来的人，我必须给他们一个交代。

　　“提督，休息一下吧，您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亚利桑那……”此时的我正在擦拭那把三棱军刺，再一次见血之后，它变得愈加锋利了。

　　“嗯？”

　　“我们打了一场胜仗，对吧？”

　　“是啊，您做的非常不错呢”

　　“可是，为什么我一点胜利的感觉都没有呢？”我将军刺放回军靴中的隔层，双手交叉在脑后，抬头仰望着机舱的天花板。

　　“长官……我这样说请您不要介意，作为一名军人，您过于多愁善感了”坐在我们后排正在打盹的伟虎也醒过来了。我感觉他正在用手拍着我的座椅靠背“这种时候，我认为您的最佳选项就是优哉游哉地喝一杯总督特制的咖啡了，对吧？”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不一会就有一个服务员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到了我的面前。

　　我尝了一口，嗯，还是之前的味道，这场面，就像……我们出发之前的那一幕。

　　“陆军都已经到齐了吗？”

　　“12点之前大部陆军均已上岸，其余的最迟下午就会抵达。”

　　“岛上的残敌肃清了吗？”

　　“大部分已经被俘或消灭，只有少部分还躲在森林里做着困兽之斗。”

　　“敌人之前构筑的工事怎么样？我们能够利用吗？”

　　“陆战队占领了沿岸炮台，其中有一些已经被敌人自行炸毁。机场受损严重，预计完全修复至少需要两个星期。”

　　“我们没有两个星期。敌人明天就可能攻过来。”

　　“这也没办法，长官。我们的行动很成功，现在那座机场已经失去了它的战略意义了。”

　　“我问你，我们的飞机是怎么从那里起飞的？”

　　“长官，我们只有两架飞机，在跑道上就能完成起降。”

　　“命令海神半岛南端的所有工兵部队立刻出发前往白龙岛！我要那座机场在72小时之内恢复运作！”

　　“长官！时间太仓促了！海神半岛的工兵部队没有足够的建筑材料修复机场，而且，就算我们能让机场恢复运转，我们也没有能够进驻的飞机啊！”

　　“飞机和建筑材料我想办法搞到，你先通知一下他们让他们先过去。其他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心了。”

　　“长官，您有办法搞到飞机和修机场用的水泥？”

　　“我去试试看吧，哦对了，让岛上的陆军部队在机场周围部署防空炮和探照灯，把带来的拦阻气球全部升起来！在机场修复完毕之前，一只鸟都不能放进来！”说完我就斜靠在座椅上打起了盹，说真的我也累坏了。

　　“是！”

　　我的同学们都说我是个喜欢冒险，鬼点子多的人。我倒不这么认为。因为我觉得冒险其实建立在对战局的冷静思考之后的大胆尝试，如果仅仅是凭着一腔热血蛮干，那就不能被称作勇敢，而是鲁莽。的确，在战场上，一分钟就有可能改变战争的胜负。但是在某些情况下，我宁愿去多花几分钟去仔细权衡利弊，也不会让我带领的部队因为我的草率决断而陷入被动。

　　飞机落地了，我们搭乘一辆专车从机场赶往镇守府。一路上，我都在自顾自地想着要如何跟镇守府的大家解释我们的这次行动。我觉得我有必要告诉他们真相--经过这场战斗，有很多人已经牺牲了。毕竟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是行动组成员的亲人，他们有权知道这些事情。

　　但是，如果换了你，你真的能够跟他们说，他们的儿子或者女儿已经不在了吗？你每天都在用语言说话，但是你真的能用语言，去毁掉他们的一生吗？

　　专车停在了提督府的门前，我看了一眼这座两层的红瓦楼房，然后头也不回地向着提督府旁边的小广场走去。伟虎，亚利桑那和参与此次奇袭任务的幸存队员排成了两路纵队跟在我的身后。与昨天相比，今天这支队伍的脚步声明显稀疏了许多。

　　但是，他们的脚步声还是那样的铿锵有力。

　　“伟虎，把大家都叫到广场上来吧，还有，把避风港基地的那面战旗给我拿过来。”

　　“是！”

　　广场的正中央是一个升旗台，升旗台的正中央立着一根旗杆，一面带有东北镇守府字样的三色旗正飘扬在旗杆的顶端。

　　我深吸了一口气，踏上升旗台的阶梯，从下至上一共9级。此时台下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他们有的是港口守备队的士兵，有的是港口的装卸工，有的是船员，还有几位舰娘也前来围观。但是更多的是一些两鬓斑白的老人，他们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有的还在别人的搀扶之下来到了这里。我知道，他们是想知道他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我拍了拍话筒，示意大家安静一下，然后开始了我的演讲

　　“今天把大家叫过来，是想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们胜利了。我们攻下了白龙岛，一举摧毁了岛上的塞壬基地。现在，再也不会有敌人的轰炸机整天在我们头顶上飞了。”

　　“但是”我的语气变得沉重起来”我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参与此次奇袭的一百一十三名突击队员，有四十七人阵亡，三十二人负伤。此外，和平号潜艇在青龙岛海域被敌军舰队击沉，全舰三百余名官兵，无一幸免，全部遇难。以下是此次战役所有牺牲烈士的名单”我从伟虎手里接过一份名单“A分队，一等步兵，傅培文；同属A分队，一等步兵，谢子帆……”

　　旗杆顶端的舰队旗缓缓降下，最终停在了旗杆的中段。我用沉重而缓慢的语速读着那份阵亡名单，台下开始骚动起来。站在最前排的一队守备队士兵纷纷摘下了军帽，向着这些逝去的战友行最后的注目礼。站在他们身后的几位老人开始掩面哭泣。我的心里很难受，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现在就大哭一场。但是我不能，我是这个基地的最高长官，为了所有活着的人，我需要保持住一个坚强的姿态。

　　随着我将那些姓名一个个送出口去，台下的气氛也变得愈加沉痛，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可能是受不了刺激，倒在地上昏了过去。我低着头，以免看到这幅悲伤的画面，强忍着心中的悲痛继续读着那份名单。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终于再次抬起头来。此时台下的大多数人都在低着头擦眼泪。

　　“死去的战士们将被埋葬在白龙岛，他们都是好样的。对于他们来说，战争已经结束，而对于我们来说，这只不过是个序曲。接下来的战斗将更加严酷。但是—”我弯下腰，从军靴中掏出了那把三棱军刺“我们不会被困难击倒！我们就像这把刀，鲜血的历练只会让我们的刀锋更加锋利！无论未来遭遇什么样的困难，我们都将战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