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起来烧纸了

　　小银昨晚跟我说，人民医院会有人死，她就在死者家里。

　　早早来到医院，来这边盯梢，总要做点什么，我咬着一个苹果，小口小口的吃，不是舍不得，是准备用一个晚上，不能啃太狠了。

　　心脑科这边，应该没什么事。

　　腰腿颈椎科室，也应该不会随随便便就死人，琢磨了一下，我穿梭在人流中挤入电梯口，迎面，两个中年大哥拎着一个长条形的盒子，身边的人见了都两边一散，各自低头看自己的手机，都不上了。

　　电梯门还开着，就他俩在里面看着外面，我琢磨一下心说都有病是不是，随即，一脚踩踏进去。

　　等进去了，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这盒子一米九长短，厚度四十多，医院好像用不到，难道……

　　果然！

　　“大哥，几楼的？”

　　“妇产，难产，大小都没了，你胆挺大呀，人家都不跟我们一间。”

　　我一笑，“正愁找不到你们呢。”

　　对面年纪较大的大哥只当我狗放屁，只是一笑就从开启的电梯门走了出去，后面的小个子也出去了，看到门口的人都捂着鼻子躲避，我没跟上，唯恐被人避讳，但视线一直跟随。

　　其实医院每天都有人死，甚至高峰期，每个小时都有。

　　但既然碰上了，也许就是小银的意思，随即，我悄悄跟着俩人，等他俩装着死了的孕妇出来时，二话不说什么帮忙。

　　“唉你别乱来，不知道避讳啊。”

　　“小兄弟，这事不用你，家属啊？”

　　“没事，我有劲，搭把手。”我随口敷衍，赖着没松手，帮忙抬进电梯里。

　　电梯里有了我们三个喘气的，还有简便棺材里这个不喘气的，立刻，电梯就轻松了许多，没人上。

　　电梯运行，朝下面落去，可能是接触不良，半路上灯光闪两下，我有点紧张，下意识看着手边的装人盒子。

　　一路上虚惊好几场，跟着对方的车朝南郊开去，在南郊大学城附近的棚户区，停在一家大门口。

　　大门口等着很多人，见我们三个人抬着一个，还有带着白手套的人上来帮忙，甚至歇斯底里的一些还戴了口罩。

　　送尸体的两个大哥放下摆正后走了，我看到孕妇的脸有些深绿色，应该是静脉血管不畅通，加上难产憋的，就差俩獠牙，活脱脱的一只女僵尸。

　　俩大哥对我笑笑，给盖了一块裹尸布走了，以前的裹尸布好大一块，能把尸体裹住绕几圈，现在一切从简后，就剩一块白单子，医院里常见，人咽了气就盖在身上那块。

　　我帮忙把大姐的额头盖好，并没跟着走，站在一边后，自然有人递过来一根烟给点上。

　　他是这边的司仪，和主持人有些差距，分工不同而已，在乡下，这种人叫代东。

　　“抽根烟。”

　　“谢谢。”

　　“别别别，你们才辛苦，怎么没带白手套啊，我们这边准备了，让人给你拿一双？”

　　我摆手：“不用，麻烦。”

　　“也是，常年干这个，再说东家人干净，也不是病死的，一个难产而已，真可怜啊，大的小的都没保住。”

　　我点点头，看了眼大屋子中间用白单子盖着的尸体，“肚子好像没那么大啊？”

　　代东大哥叹气，压低声音和我说：“死胎拿出去了，估计医院要胎盘，那是治病的偏方，老百姓不注重人权。”

　　“哦，纸人什么的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丫鬟童子和牛马在外面门洞子里，走吧，咱俩也出去，这边慎得慌。”

　　我一笑，开玩笑道：“也没啥，晚上闹哄，来这边睡觉都行，清静。”

　　这话，我就当玩笑开的，谁料，代东大哥就给安排了，宾客好多，在日落后都去了饭店，家里这边就留了三四个老太太，就连孝子贤孙守灵的都去喝酒了。

　　看看屋里的尸体，看看灵棚里还没熄灭的火盆，我心说怎么有这样的人家啊？

　　按照郊区和乡下的规矩，必须有人守着灵柩，火盆里的东西也不能熄灭才行，现在国家都提倡火化，代东大哥跟我说因为死者丈夫在这边居委会当个什么头头，就为了收点白包，所以，怎么也要办一下，走走过程。

　　可再敷衍，也差不多点行吧？

　　我走了出去，当屋里的几个大妈看到我，有个眯着眼睛的大妈挑眉道：“你怎么没去吃饭呢？哪边的？”

　　“什么哪边的？”我有点懵。

　　另一个大妈说：“就是问你，是婆家的还是小华娘家的亲戚，小华就是外面棚子里死的那个。”

　　我耸耸肩：“就是帮忙，两边都那啥，没事，我也不怎么饿。”

　　“晚上守夜的有你吗？熬夜冷，找一件大衣穿。”

　　“我没事，年轻，那行，大妈你们看会电视，我出去看看，油灯别灭了。”

　　“可不呗，这家人啊，也真是的，不留个亲戚看着，小华没给生个儿子娘俩一起没了，谁也不把人家当回事，唉……”

　　我听懂了，心里也有点难过，话说死者的丈夫也真是缺德。

　　走出去后，在火盆里扔了几张烧纸，火势起来后，把雨后的冷空气驱散一些。

　　现在还不是时候，估计小银半夜才能动，才会跟我说话，最不济也要夜深人静吧，只有等等了。

　　晚上七点，天黑的差不多了，灯下，我左右看看，挨着一头纸扎的白色老牛坐下。

　　靠着它，看着眼前扎的有些粗糙的小银，心说这手法，小银今晚要和我亲热，我都没兴致。

　　一般人家的灵柩里，死者要盖着脸放在灵棚内，头前放着油灯和贡品，火盆里的烧纸不能熄灭，到时候要装起来喝死者一起下葬，那是她的存储，越多将来下去才有钱。

　　可难产死的，或者车祸什么的，叫做横死，因为脸色不好看而且年纪轻轻就死了不吉利，所以，这边的东家把尸体放在棚子里，不给人接触，吓到人就不好了。

　　我重新添了一张纸，看到有人进来拜祭，手边的烧纸也不多了，就拆开了一捆新的递给她。

　　姑娘接了我手里的纸，放在盆子里烧了，还用炉钩子挑起让火势旺一些，随即不等我再给，自己抓了厚厚的一沓都放进火盆里。

　　我有点心疼，总要细水长流，两三天呢，这么个烧法，几车都不够。

　　“美女，你少放点。”

　　“不用你管，我给自己烧的，不管你的事。”

　　我一惊，看她的侧脸，顿时惊的五体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