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高知家庭（2）

　　张一舟一进家门，立刻敏锐地觉出家里的气氛凝重了。没有往常女儿的欢声笑语，父母也没坐在客厅看电视。董晴甚至也没来问一问自己要不要吃点东西。

　　做为高管，张一舟经常会有应酬，晚饭不回家吃已经是常态，但每次他晚归，董晴总是会问问还要不要吃点什么，毕竟酒席上是吃不饱的，再好的酒席也比不上家里的饭菜营养均衡、健康卫生。

　　这一点上，张一舟对董晴是非常满意的。结婚八年，董晴对他确实体贴不改。张一舟知道每天的晚餐都是董晴做的，但实际上家里买菜是父亲早晨去买，洗洗涮涮切菜的工作也是由小时工完成。董晴这最后一道炒菜的工序只是一个象征意义。

　　对于这个仪式，他曾经觉得没必要，加点钱给小时工，做完饭也就完了。但母亲非常坚持，她认为主妇下厨是维系一个家庭的最基本的形式。不过张一舟相当清楚这不过是老妈爆棚的控制欲的又一个具体表现。

　　毕竟在他们原先的四口之家里，姐姐张一丹和妈妈自己都是不下厨的。张妈妈是三线厂的厂医院医生，工作虽然比不上地方医院那么忙，但也是不轻松的。他们自己家是多年吃厂里食堂的。但这些张一舟并没有和董晴说过。晚饭炒菜的活儿董晴自己都认了，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张一舟脸颊细长，身材瘦高，一身精干打扮，但露在外面的胳膊腿都没什么肌肉，一看就是劳心不劳力的身材。人到中年，能够不挂着一身肥肉，已经是大熊猫一般的珍稀存在了。他这样的人，虽然不能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但也算得上是一表人才，更何况他还有P大毕业、外企高管的光环加持。

　　这么一想，董晴对自己的体贴也是顺理成章的。优秀的人被上帝宠爱，更何况是自由恋爱的妻子崇拜老公？

　　张一舟先到一楼老人房去见了父母。父母房间里的小电视开着，两位老人盯着电视屏幕，光影在脸上变换。张妈妈的眼神时不时瞟向门口，这情形一望而知，是有话要讲的。

　　“一舟，今天我可能让董晴生气了。她加班回来晚了，怪我没给芸芸先吃点饼干。我是坚持小孩饭前不要吃零食的。要不然不好好吃饭，坏了胃。”

　　“饿着，不也饿坏了胃？”张一舟本能地就回了话。

　　张妈妈白了一眼儿子，不说话了。

　　张父是个沉默的高个子，虽然老了，从满是皱纹的脸上还是不难辨别出他年轻时的英俊，他平常也不多说话，尤其是这种婆媳之间的小问题。

　　他本来一直盯着电视屏幕，这会儿听到儿子和妻子话不投机，才像是聊闲天一样出来调解一句。

　　“女孩嘛，饿不坏。男孩才急。”

　　自己家父母，自己清楚，张一舟懒得和他们说理。

　　“早点休息吧。我先上楼了。”

　　别墅的二楼，董晴刚刚把芸芸哄睡着，从儿童房出来正往主卧走。张一舟看见她就开门见山，

　　“和我妈闹别扭了？”

　　董晴苦笑，她不想说婆婆是恶人先告状，但婆婆的这种行为和她的高知身份实在有些违和。

　　“我就晚走了二十分钟，都不算加班，你爸妈也不说炒个菜先开饭，或者就算不炒菜，先给芸芸吃点饼干也行呀。芸芸是个女儿，他们就不重视她。如果换作是你，我就不信他们能饿着你？”

　　“我小的时候也老挨饿。”张一舟笑了。

　　这话说得自是没法儿辨真假，董晴心里明白，谈话是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董晴怏怏地走到一边儿，张一舟褪下手表放到床头柜上，

　　“你跟他们一般见识干嘛？”

　　父母重男轻女张一舟焉能不知，但是他是家中男孩，从小被偏宠到大的。他能说什么？最多也就是和和稀泥罢了。

　　“你父母可不是一般人，他们可是三线工程师，是老一辈的高级知识分子。”

　　董晴最不平的就是这一点，婆婆真要是村妇，她可能也就不计较了。

　　张一舟卸下领带，“你都说他们老了还计较什么，你该咋办就咋办呗。”做为P大毕业生，他很会抓话茬。

　　董晴知道和人家儿子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我可没跟他们吵。”

　　“行了，行了，知道你不会跟他们吵。你受委屈了。”

　　便宜话不花钱，张一舟应有尽有。董晴也是听惯了，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没劲儿起来。她不明白今天自己这心头的一股不平到底是怎么了？想来想去，也许是觉得工作上究竟不踏实，所以情绪难免浮躁。

　　这边张一舟看着神思倦怠的妻子，有点想笑，他在心底说：女人呐，再聪明也是有限的。

　　董晴看似聪明伶俐，有些事情上却总是参不透，要知道双标是人类的天性，和高知有什么关系？哪个婆婆不对儿媳拿着一套超高标准在审视，亲生子女都偷偷享受着母亲的偏爱，有什么可帮着申讨的。张一舟能够出来敷衍几句，已属难得了。

　　董晴在工作上、甚至大部分生活场景中都堪称出类拔萃的灵活睿智，可她那点聪明劲却偏偏用不到家里。张一舟认为眼下董晴的郁闷完全是因为她拎不清。又或者女人的烦恼总是自找的。

　　他一把把妻子搂进怀里，今天酒桌上吃了酒，他现在有迫切的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