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闹

　　安月这两天好些了，当天得知晨伟住院了，她非得去，钱雪安慰，“你这个样子去，只会让晨伟更担心！”

　　安月这才躺下，“钱雪，帮我去看看他！”

　　钱雪去了，得知晨伟无大碍，又有贴心人照顾，她知道，安月跟晨伟已经彻底结束了。回去了，只是说晨伟无大碍，只字未提冯燕照顾晨伟的事情。

　　安月已经开始下床了，钱雪去上班了，多数时间，就是安月跟爸在家。看到女儿这样，安月爸这些天，晚上一直睡不好，人看起来老了不少。安月心疼，要快点好起来，不能再让爸操心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安月吃了两碗饭，安月爸乐得合不拢嘴，“吃饭就好！”

　　“爸真容易满足！姐多吃一碗饭，就开心成这个样子。”

　　“你多吃一碗，我也开心的，看看你，皮包骨头，这么瘦下去怎么可以？”

　　“现在讲的就是骨感美！”

　　“我看着一点儿都不美，什么审美观？来！吃块红烧肉！”

　　“不要！”安雨捂着鼻子，“太腻！”

　　“不是挺好吃的吗？”安月爸放在嘴里，有滋有味地嚼着，看得安雨直瞪眼睛，“爸，这种胆固醇高，还是少吃为妙！”

　　“你知道什么？有个老太太，活到一百多，秘诀是什么？一天小半碗红烧肉！”

　　“人的体质不同，不能乱套用！”

　　一家人其乐融融，钱雪深受感染，可是，却依然吃不下饭。

　　“怎么了？”安月柔声问道。

　　“我跟李文峰吹了。”

　　“吹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

　　“说说，怎么回事？”

　　“还不是因为吴志国！”

　　“怎么？他还不死心！”

　　“那倒不是，那次之后，我们最多就是通通电话，没有见过面。”

　　“那是什么原因？”安月纳闷儿。

　　“男人呀！不说了！”钱雪起身，回房！

　　父女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躺在床上，安月追问。

　　“是不是吴志国去找李文峰了？”

　　钱雪摇头，“那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呀！急死人了！”

　　“李文峰知道了我们的事情！说他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他需要的是那种背景简单，冰清玉洁的女孩子。”

　　“有病，这年头，还有这种人，难怪他这么大年纪了，还找不到女朋友，就他这样的，只能一辈子打光棍了。”安月这么说，只是想安慰钱雪，钱雪这种情况，确实不好找。男人都一样，自己婚前多么风流快活，那是天经地义，却对女人或者老婆要求苛刻，处女非处女倒是其次，不能打胎，不能做过人流，不做别人二奶，等等，诸如此类，已经成了择偶的新标准。

　　钱雪就被卡在了这个条件上，再好，给人做个情人，难听点，就是二奶，面子上难过！飞短流长的，受不了。

　　李文峰应该不是那么俗气的人，冰清玉洁只是他推脱的说辞，问题的症结，可能还是在情人这一点上。更何况，李文峰为人师表，更加注重面子。

　　“也不能这么说，他是真的接受不了我的过去。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不过，他也算是仗义，虽然分手了，一听说我爸妈要来，他还是答应帮我演戏，还帮我找好了房子。”

　　“你爸妈真要来了？上次不是你寄了你跟李文峰的照片，他们不来了吗？”

　　“这次不是，说要来玩玩！”

　　“E市有什么好玩的，看来，还是对你不放心！”

　　“来就来吧！让他们早点安心也好！”

　　“你不要高兴得太早，一旦事情定了，下一步，就催你结婚了！”

　　“那是以后的事了，不说了，睡觉！”钱雪蒙头，不愿再说，说了只会更加烦心，从五年前决定跟吴志国在一起，她早就想到了今日的结局！

　　晨伟出院那天，安月去了，两个女人面对面的时候，都显得有些放不开！

　　“安月，你怎么来了？”晨伟惊道。

　　“知道你今天出院，过来看看，手续都办好了吗？”

　　“十点钟才开始办，时间差不多了，我去办，你们聊。”冯燕转身出去！

　　“她……”

　　“新女朋友！”

　　护工大叔刚想插嘴，晨伟看出他的意图，“大叔，帮我打瓶水！”

　　“你要出院了，不用这么客气！”

　　“客人来了，要倒茶！”

　　“客人”，安月回味这两个字！

　　护工大叔出去了

　　“怎么？不是你女朋友照顾你吗？”安月觉得有些奇怪。

　　“她要上班，公司事情多，没办法！”

　　“听安雨说，她是你公司的老总？”

　　“说起来，跟你们关系也不远，张丽的老公冯凡的妹妹！”

　　“这么巧？”安月惊讶！

　　“是呀！E市太小！”

　　“是呀！”安月心里难受，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看来，他们真的是不可能了。

　　冯燕去了很久，护工大叔泡好水，不识趣地待在病房里。

　　“大叔，帮我去看看冯燕，她去了很久了。”

　　护工大叔不情愿地去了，来看晨伟的这些女人，他本来是偏向冯燕的，可是看到安月，他的内心就难以选择了，看起来，这个女人也不错！不是他的事情，他反倒很操心。护工大叔刚出去，冯燕就回来了，手续已经办好了。

　　到了医院门口，晨伟说一起走，安月说不了，她今天准备去单位报到，已经休养了很多天了，不去不合适。

　　晨伟没有勉强，安月走的时候，晨伟看了过去。

　　“还舍不得！”冯燕醋醋地说。

　　“没有！”

　　“上车吧！人已经走了！”

　　晨伟不说话，坐好。

　　“听护工大叔说，你跟安月介绍说我是你新女朋友？”

　　“多嘴的老头！”

　　“我给他钱，他当然效忠我！”冯燕笑了，听晨伟这么说，她很开心！虽然她清楚，晨伟这么跟安月说的用意。

　　钱雪的爸妈来了，李文峰跟钱雪去火车站接的，本来钱雪让他们坐飞机的，两老人满口答应，过来的时候，还是坐了火车。

　　钱雪心中气，“你们就图省那点儿钱，这么远的路！”钱雪心疼。

　　“没事的，卧铺，睡着过来的，不累！”钱雪爸嘴上这么说，手却搭在腰上，钱雪知道，肯定是把腰晃到了。

　　钱雪以前坐过几次火车，知道那滋味不好受，更何况爸妈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身体肯定吃不消。

　　李文峰倒也仗义，这个男朋友扮得像模像样，就好像他们没有分手一般。爸妈对这个未来女婿很满意，钱雪妈看着李文峰，直乐，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妈，口水都流出来了！”钱雪大笑。

　　“这丫头片子，这么说你妈！”钱雪妈轻轻地在钱雪的头上拍了两下。

　　吃饭的地方是吴志国安排的，当时钱雪不同意，吴志国知道她已经跟李文峰分手了，“李文峰能假扮你男朋友，我怎么就不能对你爸妈尽尽孝心！”

　　问李文峰，他说无所谓，能让你爸妈吃得好点，他没关系，反正都是假扮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始终有些不大高兴。

　　钱雪觉得吴志国说得也对，爸妈来一次，也不容易，是得吃些好的。她目前的经济情况肯定吃不起，吴志国又是心甘情愿的，她就答应了，反正吃这种饭，对吴志国来说，是九牛一毛，家常便饭！

　　爸妈到了酒店的门口，就不进去了，说这么好的地方，价钱肯定低不了，不去！钱雪赶忙解释：“这是文峰的孝心，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是一个老师，能有多少钱！”

　　“E市是沿海城市，老师的待遇不差，看看文峰，有房有车，而且现在他马上就要当副校长的，这点钱，不算什么。”

　　爸妈半信半疑，却不忘了嘱咐，“孩子，当官了是好事，但是犯错的事情，不能做！”李文峰尴尬，这戏不好演，关键问题是钱雪太会吹牛！他还得配合着，确实有些累！

　　好在吴志国出差出去了，要不然，这谎更加难圆，吴志国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老早说想见见钱雪的爸妈了。

　　这顿饭，吃得钱雪爸妈心疼，没看到付钱，就奇怪，“文峰在这里签单的。”

　　钱雪说着，看看李文峰，李文峰赶忙说：“是的，签单的，月底统一结。”

　　这么一来，钱雪爸妈更加担心了，左叮咛右嘱咐的，说一定不能让李文峰做错事！他们那里，今年抓了十几个贪官，最严重的，判了死刑！还有个学校校长，四十岁不到，也判刑了，挪用教学大楼筹建款炒股，赔了！

　　一想到这些，他们就哆嗦！

　　女婿人是好，也有前途，可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错！

　　吴志国提前回来了，为的就是见钱雪爸妈一面，吃饭的时候，李文峰躲了，实在太尴尬！

　　钱雪解释说，是他们老总请吃饭！

　　爸妈毕恭毕敬，“领导，雪儿有什么不对的，一定要说她，提点她！”

　　“一定，一定！”吴志国这个钱雪的单位领导装得倒是架子十足，跟钱雪爸推杯换盏，眼看着吴志国就要醉了，钱雪赶忙给拦了。

　　钱雪爸是北方人，喝酒豪爽，一定要喝，既然是钱雪的单位领导，一定要喝痛快了！

　　结果就出事了，吴志国有分寸，但是没想到这老头脾气倔，非得喝，开始是他敬老头子酒，到了后来，全是老头子敬酒了，老头子酒劲上来了，兴致高，钱雪劝也没用。

　　有事的不是钱雪爸！他真能喝，在他们老家，是酒筛子，千杯不醉！有事的是吴志国，喝得胃出血了！

　　老头傻眼了，这南方人，酒量这么差，不经喝！

　　钱雪当时不让喝，是知道吴志国的胃不好，去年就因为喝酒，进过一次医院，这下子好了，又得住院。

　　钱雪妈不住地埋怨老头子，老头子直摇头，以后喝酒得看人，想想既然是单位领导，应该很能喝的。

　　像吴志国这样的人，身边专门有代酒的人，平时应酬，根本不用这么喝！去年出事，遇到的是个东北人，那家伙，端起酒杯，跟倒水一样！还非得吴志国喝，结果就喝趴下了。

　　钱雪把爸妈送到医院门口，就回去照顾吴志国。吴志国倒是没有什么大问题，老毛病，加之去年之后一直保养得好，医生说，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就是这样，也把钱雪心疼坏了，“不能喝，就不要逞强！”

　　“那是你爸，我怎么能不喝！”

　　“喝，喝吧！喝死你！你是不知道我爸，那酒量，三个你都不是对手！”

　　吴志国惊讶，“老头子这么能喝！真看不出来！”

　　“全市喝酒比赛第一名！”

　　“哪个贪官搞出这样的比赛！”

　　“天下怪事，无奇不有！那次之后，我爸爸就成了酒神了！”

　　“真是小瞧你家老头子了。”

　　“你不在那天，他是不敢敞开了喝，回去难受坏了，就跑楼下买了瓶白酒，咕咚咕咚地喝了！这才安心睡觉。”

　　“你爸这么喝酒可不行！”

　　“我知道，可劝不了！”

　　正说话间，门开了，一个胖女人出现在了门口。吴志国一看，赶忙坐了起来。

　　钱雪正说着，看到来人，闭嘴惊讶地看着。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胖女人的语气很不客气。

　　“你这叫什么话！”钱雪“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我说什么话用不着你管！死不要脸的狐狸精，给我滚出去！”

　　“敏仪，你这是干什么？”吴志国从床上挣扎起来，敏仪是吴志国的妻妹。

　　敏仪顾不得吴志国，推着钱雪到了外面，用力地关上了门。

　　“滚！还有脸过来，什么东西！”

　　“还有你，要不要脸！”敏仪对着吴志国大喊大叫。

　　“你跑来干什么？”

　　“你以为我愿意来吗？我是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我死不死关你什么事情？”吴志国气得手直发抖！他不想跟这泼妇再废话！

　　钱雪站在门口，感觉身后有人，回头一看，一个女人正站在她的身后，女人四十多岁，身材保持得很好，皮肤白嫩，一点也不像四十岁的人，气质优雅，有一种成熟女人特有的味道。

　　钱雪往后退退，这个女人，钱雪认识！

　　“他怎么样？”声音很柔和，听不出来有一丁点儿的愤怒与怨恨。

　　钱雪不敢看她的眼睛，第一次见过她之后，那双月弯一般漂亮的眼睛，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不愠不怒，却让钱雪感觉到害怕。

　　“医生说没事！住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你有空吗？”

　　钱雪点点头，又摇摇头，“他还需要照顾！”

　　“我妹妹在里面，你是进不去的，我们出去走走！”声音很轻，吐字却很清晰，钱雪听得清清楚楚，女人说完，转身朝后面走去。

　　钱雪默默地跟在后面，身后还能传来病房里的争辩声，护士小姐已经听到了动静，急匆匆地赶过来，经过钱雪身边的时候，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顾不上理睬，快步朝病房里走去。

　　病房里已经吵翻天了，那个敏仪泼妇骂街般地对着吴志国大叫，完全不在乎吴志国的病情，好像真的怕吴志国死不了一样。

　　“我们的家事，不用你管！”吴志国真的有点秀才遇到兵了。

　　“你以为你跟那小骚娘儿们的那点破事我愿意管呀！我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世上还有你们这么不要脸的人！”

　　“滚！滚出去！”

　　“你说让我出去我就出去呀！我不会把地方留给你跟那小sao货的！”敏仪说着，大肥屁股坐在了凳子上，整个屁股，把凳子填得满满的，凳子镶嵌在她屁股里。

　　敏仪出身市井，嫁了一个卖肉的老公，每天拿着刀子剁肉，脾气本来就冲，属于炮仗脾气，一点就燃，对于偷鸡摸狗之事尤为憎恨！后来吴志国把她老公弄到了公司里，她才安分了些。对于吴志国跟钱雪的事情，跟她姐姐一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最近不同了，他老公出事了，这事还跟吴志国有关！

　　吴志国直摇头，她真的起错名字了，敏仪敏仪！她哪里有一点点做人最起码的礼仪！吴志国想不通，一母同胞，怎么生出两个个性脾气完全不同的女儿来。

　　护士进来，看看这架势，刚要开口，敏仪瞪了她一眼。

　　“医院不能大吵大叫！”气势上已经比敏仪弱了很多，平时这些小护士对病人吆三喝四的，一遇到强硬的主儿，她们也怕！

　　“我说你们医院，怎么什么垃圾都往里收，还给单间！”敏仪说着，看了吴志国一眼。

　　吴志国气得不语！

　　小护士看这主儿不好惹，只得悄悄退出，找他们领导去了。

　　医院里的林荫道上，吴太在前，钱雪在后，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吴太，钱雪就说不出的心虚，这些年，她一直避免跟吴太见面。

　　尤其是那次的车祸，让钱雪更加怕吴太了！

　　吴太停住，回头朝钱雪笑笑，站在原地等着钱雪。

　　钱雪到了吴太跟前。“老了，也有鱼尾纹了！”

　　钱雪估计吴太不是看的，是猜的，路上虽然有路灯，可是昏暗，根本就不看不到脸上的鱼尾纹。

　　钱雪不语，吴太继续，“你跟他有五年了吧！”

　　钱雪点头。“时间过得真快，我儿子都上大学了！”吴太满脸的幸福。

　　钱雪佩服吴太，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下，她都能保持这样的心境，确实厉害！这可能就是吴志国这么多年，不跟她离婚的原因。

　　吴志国跟她在一起，很少说有关吴太的事情，不说她好，也不说她不好！这么一来，吴太在钱雪的心中，就更加神秘！钱雪总是觉得，吴志国有些怕吴太，说不出来的那种怕！尤其是那次车祸之后。

　　“你也有，三十了吧!”

　　“快了！”

　　“其实，你不觉得吴志国这人，挺自私的吗？”

　　钱雪看着吴太，“不明白？”吴太看看钱雪笑笑。

　　钱雪摇头，“不是很明白！”

　　“你最美好的五年，给了吴志国。而我，二十多岁跟了他，他一个人，霸占了我们两个人的青春，这还不自私吗？”

　　钱雪默然，吴太说得没错！

　　“以后不会了！我们分手了！”

　　钱雪的话，让吴太有些惊讶，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脸上的表情，好像她很不想让别人看透她在想什么一样，刻意伪装。

　　“可今天……”

　　“我爸妈过来看我，他陪着吃了顿饭，算是尽尽地主之谊！以后不会了！”

　　“感情的事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我想结婚！”

　　“他给不了你婚姻！”

　　“所以我们分手了！”钱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太沉重！

　　“我爸妈还在家，我要回去了！吴志国，就交给你们了！”

　　钱雪转身离去，吴太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冷笑！

　　说吴志国跟钱雪已经彻底断了，她绝对不信！

　　回到家，钱雪给安月去了电话，告诉了她见到了吴太。

　　“怕吗？”

　　“有点，不过，我跟吴志国已经没关系了。我想想，也没有什么怕的，她那个人，一直微笑着，面对我她都笑的出来，你说这人有多可怕。”

　　“是有些怕人！”

　　“对了，你去接晨伟，怎么样？”

　　“她女朋友很好！”

　　“那个高个儿女孩，他的美女上司？”

　　“嗯！他们看起来很配！”

　　“有些难过吧！不过，你不用伤心，你的阵地上不孤独，还有我作伴。明天，我就找人，介绍人给我们认识，我们相亲，总有一个合适我们的。”

　　“钱雪，还是你去吧！我暂时不想，我想过段时间再说！”

　　“安月，你听我的，只有忘记了过去，你才能有新的开始！”

　　“我也知道，可是，我心里还是……”

　　“听我的，没错的，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开始！”钱雪既是给安月鼓劲，也是给她自己打气！

　　跟吴志国的事情，是应该画上句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