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见柳芜泽

　　几日的大雨后，天气终于开始慢慢变热，京城的官道上也有了身着单衣的行人。

　　容汐自王府出门，从集市上又买了些酒肉，然后朝着城外走去。

　　“柳公子。”

　　“你来了。”

　　柳芜泽的声音有些无力，好似被抽光精气神一般，就连面容也是遍布憔悴之色。

　　“柳公子，你这是......”容汐细忖这几日送往此处的物什，皆是多到有剩余的地步，就算那看门老翁有偷藏的心，那么多东西也是无法藏得毫无迹象的。可柳芜泽的面容就好比几天没进食一般，虚弱地好似风一吹就散一般。

　　“无碍。”

　　柳芜泽摆摆手，转身将容汐迎进了屋。

　　屋内很干净，摆设也都被擦得光亮。正中的桌上摆着一方热茶，此时还腾腾冒着热气。

　　“喝口茶？”柳芜泽嘴边说着，自己却是早坐了下来。

　　“柳公子，那老翁克扣你吃食了？”

　　“没有，一日三餐都有送过来。”

　　“那你......”

　　“容公子，柳公子这是有心事，虽三餐得稳，但都吐了出来。”容汐话未落，屋外那看门的老翁就走了进来，满面的愁容也是真心担心着柳芜泽。

　　“心事？”

　　“是啊，”老奴点了点头，突地跪了下来，“都怪老奴心软，前些日子偷偷放了柳公子出去，结果他回来后就成了这副模样，是老奴的错啊！”

　　容汐见老翁满是责备的模样，眉头不由一蹙，转身看向了柳芜泽，“你出去，是看到什么人了么？”

　　良久，柳芜泽放下了杯盏，沉沉点了点头。

　　“我本以为聂锦焕是想软禁我，或者想给我点甜头让我服从。呵，没想到他倒比柳家人更懂我。”柳芜泽苦涩地笑着，缓缓道出了前几日他偷跑出去看到的那些。

　　原来柳芜泽逃出后直接回了柳家，结果他听到的却是自己的娘亲，柳家的妾室已逝的消息。而家中上下却一点悲伤的气息都没有，一个扫地的仆人竟还直接辱骂那妾室，所说言辞皆不堪入耳。

　　他怒意极深，入夜就拔了那仆从的舌根，暴尸院外。

　　后来因他的动静太大，柳家人出来寻，他心下慌张这才一路逃回了草屋。

　　“后来，我让老伯出去查明原因。才知道我娘不过是在家中立了我的牌位，触了我爹的霉头，一杯毒药直接赐了她一死。呵，哈哈，这就是我敬了这么多年的好爹爹。”

　　柳芜泽咧着嘴角，可泪却是落了下来。扬手，柳芜泽毫不留情地呼着巴掌。

　　“柳公子，你别这样！”容汐见状，忙上前扯了柳芜泽的手。

　　“容公子，你家主子不是想知道柳家的秘密么？让他带着棠儿来，我就告诉他。”

　　......

　　“他真这么说？”

　　容汐拱手作揖，低头道，“一字不差。”

　　“很好，你去找王妃，让她准备一下。”

　　“是。”

　　柳棠儿被带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惊讶的。

　　一看到聂锦焕驻足在马车旁，连忙冲到他的身旁，扯着袖子就问道，“容汐说我哥哥还活着......”

　　可柳棠儿话未说完，樱唇就被聂锦焕捂住，整个人也被他抱进了马车之中。

　　“你到底什么意思？”

　　“去看了你就知道了。”

　　聂锦焕留了这话便再无后文，饶是柳棠儿再怎么问，也依旧闭着唇只字不出。

　　无奈，柳棠儿只好焦灼地听着车外的马蹄声，期待着它的结束。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外终于停了声音。未等聂锦焕动身，柳棠儿就先一步抢着跑了出去。

　　入目的是一方草屋，门口伫立着一个老翁，见到柳棠儿出来，忙弯了身子，道了声‘参见王妃’。

　　可柳棠儿无心于此，心念的人没有出现，忙皱着眉头，没有好气，“聂锦焕，我哥哥呢？你骗我？”

　　“棠儿？”

　　熟悉的声音流入耳朵，柳棠儿下意识就是浑身一怔。转身，那让她思念的人就那般站在门边，咧着嘴角，亲切地唤着她的名字。

　　“二哥......”

　　当下，柳棠儿的鼻子就酸了。可就算晕花了视线，柳棠儿还是一头冲进了柳芜泽的怀中。

　　拥抱是温热的，带着心跳的声音，不断告诉着柳棠儿，面前的这人，活得真真切切。

　　“二哥！我好想你......”

　　柳棠儿抬眸，小脸早已哭花。

　　“傻棠儿。”柳芜泽的眼角也有些湿润，两手将柳棠儿紧紧护在怀中。

　　“二哥，几日不见，你怎么...怎么瘦成这样？”

　　柳棠儿掌心附在柳芜泽的手臂上，可那里的触感却硌的她生疼。看着柳芜泽憔悴的模样，柳棠儿当下便是怒火中烧，一转身，直接就扯着柳芜泽想要离开。

　　“王妃这是要去哪？”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聂锦焕，柳棠儿一口银牙咬的咯咯作响，“当然是带着我哥哥逃离你的魔爪！”

　　“王妃可真是无情啊，好歹本王也是救下你二哥的恩人，怎的，王妃不会感激也就罢了，还来责怪本王？”

　　“救？有你这般救人的么？我哥哥不死在你手中就已算他幸运的了！”柳棠儿杏眼一瞪，终于将这些日子以来堵在心口的怨气倾泻了出来。

　　“棠儿，”柳芜泽见状，忙扯了扯柳棠儿的手，“聂锦焕，说的没错，是他救了我。”

　　“什么？”

　　柳棠儿满是疑惑地被柳芜泽带进了屋，又用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得知当初假死药的事。

　　“这么说来，是我错怪他了？”柳棠儿的声音很低，似是呢喃。

　　自从柳棠儿知道聂锦焕害死柳芜泽后便心沉谷底，一心只想将自己与他隔绝起来，断了情愫，断了念想。

　　可如今聂锦焕兑现了当初结亲一诺，如此一来，柳棠儿那颗死寂的心，竟开始有了跳动。

　　“可是，既然他待哥哥很好，哥哥又怎会憔悴成这般？”

　　柳芜泽强咧了笑容，抬手轻抚着柳棠儿的头顶，“是哥哥身子吸收不好，毕竟吃惯了大牢的饭，这等好饭倒是全吐了。”

　　“二哥......”

　　“好了，是二哥不好，让棠儿担心了，二哥自罚一杯？”

　　柳芜泽举着手里的清茶，笑得温润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