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乱葬岗上的绝望

　　“王爷应当还有话要说吧？”柳芜泽收下药，抬眸看着聂锦焕。

　　“不错，这药当然不是白给的，不过一切都要等你出去后再说。”

　　话落，聂锦焕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了。

　　次日，大牢内便传出一则消息。

　　柳芜泽，服毒自尽了。一切的原头，不过是聂锦焕拿了柳棠儿的命来逼迫他。

　　众人皆是一惊，想他柳芜泽被关押这几日来任差使如何施罚，就是闭口不谈自己叛国一事，如此的铁骨竟被一个女子破了防？

　　王府内

　　柳棠儿知道这事时不过才过半个时辰，饶是她浑身病痛，也执意挣扎着要去大牢里看自家哥哥最后一眼。

　　府里的仆从不敢拦着，可又生怕柳棠儿磕着碰着，就纷纷围在柳棠儿身侧，一个个好生劝着她。

　　“什么事这么吵？”

　　书房内，聂锦焕听得屋外那般动静，一时心里不悦，推门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

　　“王爷，王妃她非要去大牢看柳二公子的尸首，我等实在拦不住啊。”

　　管家苦着一张脸，朝着聂锦焕作揖道。

　　聂锦焕眉角一挑，目光落在那披着外衣头发凌乱的女子身上，冷哼，“王妃就打算这般蓬头垢面的去？”

　　“聂锦焕？”柳棠儿被聂锦焕的声音唤回了神智，红着一双眼，顿住了。

　　聂锦焕也没说什么，也站在那，静静地看着柳棠儿。

　　“聂...锦...焕，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哥哥！”

　　突地柳棠儿好似发疯一般，双手成爪，挥舞着朝着聂锦焕冲去。

　　可是柳棠儿终归是个病妇，三下五除二就被聂锦焕牢牢钳制住了动作。

　　“你发什么疯！”聂锦焕话还没说完，就觉得手背一痛，原是柳棠儿一口咬上了。

　　众人瞧了，皆是慌了神，连忙上前拉扯着柳棠儿。

　　“聂锦焕你不得好死！还我哥哥命来！”

　　柳棠儿竭力哭喊着，嗓子都扯破了音却还不自知。泪不住地流过面庞，散落的长发无力挂在肩头。

　　看着这般的柳棠儿，聂锦焕心里也是一紧。很是烦躁地走上前，将柳棠儿从众仆从的钳制中扯了起来，转身移步去了卧房。

　　踢开门，聂锦焕好不犹豫地就将柳棠儿直接扔进了注满水的澡盆中。温热的水涌上口鼻，柳棠儿一时不注意，竟也吞咽了几口汤水来。

　　“咳咳咳......”身子的求生欲让柳棠儿不得不断了悲伤，再浮出水面时脸上仅剩下无尽的呆滞。

　　“冷静下来了？”

　　柳棠儿眸子转了转，最终落在面前的那抹身影上。

　　愤怒，仇恨。

　　这是聂锦焕在柳棠儿眸中看到的。

　　想来也是，他聂锦焕在柳棠儿心中怎会比得上柳芜泽呢。可聂锦焕知道，自己这段戏还是要演下去。

　　“来人。”聂锦焕扬手，唤来小桃，“给王妃好生洗洗，本王在外头等着。”

　　柳棠儿再出来时已是妆点干净，只是那张小脸煞白，仿若什么东西在她身上慢慢消失着。

　　聂锦焕没有敢多看，只是扯了柳棠儿的手，一路带上了马车。

　　柳芜泽的尸首被运出城，没有棺椁，仅有的不过一方草席。

　　柳棠儿知道这是对于一个叛国者来说最好的待遇了，饶是如此，可看到柳芜泽的尸首时柳棠儿还是哭得泣不成声。

　　天色昏暗，夜晚的凉风裹着几分初春的青草香。乱葬岗上，柳棠儿一袭单薄白衣站在那一动不动。

　　“二哥......”

　　樱唇半启，一声呼唤化作荒芜消散。

　　“好了，看也看够了，该走了吧？”聂锦焕走上前，抬手落在柳棠儿的肩头。

　　聂锦焕的掌心很暖，但却让柳棠儿下意识想要逃离。

　　“我想把二哥葬起来。”

　　“你知道规矩的，他的罪名不配拥有安葬处。”

　　“聂锦焕，你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的？”柳棠儿柔芷紧扣，眼角却再也滴不出泪，“二哥的命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去救，答应我也不过是因为想要对柳家更好的报复？”

　　“......”

　　聂锦焕抿着薄唇，没有说话。

　　“呵...”柳棠儿嗤笑出了声，抬手将腕间的红绳扯了开来，“你可还记得此物？”

　　“这是十年前你许下的承诺，你说等你长大了，就会去相府娶我。这些年我一直都带在身边，只因我坚信，我的焕儿哥哥自始至终都没有忘记和我的约定。是，你是娶我了，我也不否认成为王妃之时，心里是有喜悦的。可我当真是傻，以为横亘在你我之间的不过是一步之遥，可哪曾想，原来架在我面前的根本是无法跨越的横沟。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应该知道，五年重生回来的不再是我的焕儿哥哥了......”

　　“本王......”看着柳棠儿的面容，聂锦焕的心当真如芒在刺痛着。他知道自己重回京城目的为了什么，那日南郊河畔，他对柳棠儿说的话无非不是在警告自己。

　　当年青玉台，她柳棠儿也是柳家的一份子。是她亲手将自己的母妃推下青玉台......

　　他本该恨的，本该藏匿一切情感，对柳棠儿千倍万倍的报复的。可是......

　　“呵，柳棠儿，难道你今日才知道么？当初南郊河畔，本王已经说过了，你，只会让本王恶心。没错，本王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救柳芜泽，是你异想天开寄希望于本王身上。现在，你可看清楚本王的面目了？”

　　“看清楚了，看得再清楚不过了......”

　　“很好，那就请王妃日后好生安分点，不然，本王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话落，聂锦焕转了身，不再看柳棠儿如何，一个人离开了乱葬岗。

　　次日聂锦焕独步于府中花园，手中握着的是容汐传来的消息。

　　消息中称，柳芜泽已于郊外一处茅屋中安顿好，四周也有暗兵把手，让聂锦焕放心。

　　毁了字条，聂锦焕下意识看向了柳棠儿居住的屋子。

　　昨夜聂锦焕回府后不久，柳棠儿就因伤心过度昏迷被容汐带了回来。

　　自打那时起，那间屋子就再没动静，柳棠儿没让任何人入内，就连小桃，也被拒之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