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小姐逛青楼啊

　　“薛小姐的脾气您应该知道，她不想告之的事情，恐怕沈管家也不一定能知道，又何况我们这些旁人呢？只知道是跟着今日刚招进来的一个小二出去的。”看到沈星微微收缩的瞳孔，掌柜忙加快了语速，将今日一天的事情讲了一遍。早就听说这个管家身上带着功夫，一个手指头可以将你胳膊卸下来。

　　“这么说，那个小二是个外乡人，或者说，你也不确定他是外乡人还是本地人，然后小姐一直跟着他？”沈星略有所思之后，大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自家小姐的脾性，他很了解。遇到个新人出现在镇里，都会好奇上去询问，但大都聊上一天，小姐就会将人家肚里的稀奇事情掏光，然后就再没了兴趣。

　　而居然有人，小姐缠了一天还不觉得无趣，这很有趣。

　　那人，叫孟向南是吧。

　　沈星坐在轿中，思量着下一步的打算。

　　而那边初扬和孟向南正来到清泽镇最富盛名的“兰芷楼”。

　　兰芷楼是一家青楼，与五味斋一同出名，齐名于清泽镇，只因当年天子看中了楼中头牌朝歌令，一夜风流后离去。而朝歌令也是位奇女子，不哭不闹，不惊不喜，只是撤牌，不再迎客，帮老bao打理此楼。而后老bao病死后，朝歌令就一跃成为老bao，招揽生意，颇有手段。

　　“听说那一年后，这朝歌令就再也没唱过一首曲，没谈过一次琵琶。想当年，据说她的歌声是会引来百鸟齐鸣的。”初扬兴致勃勃讲着自家镇上的典故，显摆之色溢于言表。

　　孟向南不打断不搭话，负手淡定从容地准备走入楼中。

　　忽然衣袍被人拉住，回头，听见初扬小声询问：“你有带银子么？”

　　孟向南只回一句：“不知道。”便又举步想踏进去。

　　“什么？不知道你还敢进去啊。”初扬上下看了几眼孟向南：“你不会也想着在这里的柴房住几天吧，在这里做上几天龟公，等你把这里的美人看完再走吧。”

　　“那也不错，是个好主意。”孟向南浅浅微笑。

　　初扬死拽住孟向南：“但是我不想住柴房。”因为慌乱，不再压低声音，引来龟公侧目，那龟公伸出的一只手硬生生顿住，转向另外一位肥头大耳但是看起来就很有钱的公子。

　　“哦。”孟向南只是轻轻应承了下，继续完成未完成的踏步前行。

　　“喂……”这个人到底明不明白她的意思啊，哦，哦是什么意思啊。初扬顿在那里停顿了片刻才明白过来，哦的意思就是，关我什么事啊。

　　你愿不愿意住柴房，或者说你有没有钱逛妓院，关我什么事啊。

　　这个人，和她呆了一天的人，她已经自然而然顺理成章当成个朋友的人，竟然在他眼里，她不过是个陌生人吧。

　　说不定还是个纠缠讨厌的陌生人呢。

　　眼看着孟向南一只脚已经踏进兰芷楼，另外一只脚也抬了起来，初扬再也顾不得其他，大叫道：“啊，拦住他，这个人没有银子，还欠了我们五味斋三两银子呢。”我要是进不去，你也不要想进去。

　　初扬双手一叉腰，直直瞪着回转头来的孟向南。

　　叫你忽视我，这回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孟向南只是回过头看了一眼初扬……那眼神让人……很不舒服，笑容也让人很不舒服！写满了嘲讽以及瞧不起。

　　瞧你这点出息！

　　初扬在孟向南脸上理解出这样六个大字，因为这种表情经常会在沈管家脸上出现，当然对象不是她。

　　在家谁敢瞧不起她？

　　怎就到了这个孟向南前，她就变成了个只会问“为什么”，惊呼“什么”的傻姑娘了呢？

　　孟向南回转头，不管周围的眼神，神情自若大摇大摆地迈入了另外一条腿。

　　龟公忍了忍，还是拦住：“公子……”面有难色，但已有赶人之意。

　　“没有拿着棍棒出来赶我，兰芷楼果然不同一般，小哥很有素养。”孟向南微微一笑。

　　这一笑间却是极其的风流倜傥，清正风华，龟公其实很年轻，不过十七八的少年，竟然在这一笑下红了脸，伸出去拦孟向南的手也垂了下来，孟向南哈哈一笑，大步走了进去。

　　初扬提步跟上，龟公再次举手拦住。

　　“喂，他进得，我就进不得么？”

　　“恩……呃……那位公子……看起来就是斯文人……不会欠钱的。”

　　“那我看起来就不斯文了么！”初扬大叫道，对上人家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的眼光后，发现自己这样，的确不是很斯文。

　　初扬决定现学现卖，甜甜一笑：“小哥，我和那斯文公子是认识的，就是他说今夜带我来长长见识的，你就让我进去吧。”

　　就在她这变脸一笑，龟公怔忪的瞬间，初扬已经迅速跑了进去。

　　“喂，你不是来要债的么？”

　　身后还听见龟公大叫的声音。

　　初扬才不理，一把拉住孟向南的衣袖，死死抓住，预备在离开这个地方之前，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凭直觉，这个男人有着无所不能的本事，就连笑容都可以成为利用的道具。只要是能吸引他的事情，就一定能做到。

　　今晚一定会很有趣。

　　沈星却一点都不觉得今晚很有趣。

　　他都快把整个清泽县挖地三尺了。

　　路过兰芷楼三次都没有想过要进去看一眼，因为沈星认为自家小姐再贪玩，也不会这样没有分寸，再说她如果对青楼这种地方感兴趣，早就会行动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沈星回到家时，府中宾客已经散尽，大大的院子，来回走动的丫环小厮正在打扫，灯火通明，薛老爷坐在正中，双手握拳杵在拐杖上，一言不发，周遭温度都似乎低了不少。

　　沈星蹙眉，不由自主想抬手揉揉眉心，又极力克制。

　　老爷子要发飙了。

　　距离上一次老爷子发飙是五年前，小姐十一岁，家里来了个木匠，会做各种巧妙玩意，会蠕动的木蛇，陀螺，连弩箭，万花筒，风筝，一块木头在那人手中可以化朽木为神奇，简直如当世鲁班一般。小姐立马对木匠着了迷，直嚷嚷从此后，要潜心学习木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