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其实他有钱还

　　“你还没说你刚才为什么要将眼睛闭起来呢？”

　　“你自己闭上不就知道了么？”孟向南很快将那两串吃食解决，恰好也走到了河的尽头，一座石桥上。他倚在石桥边的栏杆上，打开一个食盒，盒中的“醋松碧泽”立马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他将筷子拿出来正准备吃的时候，初扬忽然跳到他近前，大声吼道：“喂，你还没回答我，你闭上眼睛到底为什么，只有瞎子才会闭上眼睛不看路的吧。”

　　他们这一路走来，因为都是小街小贩，路弯弯曲曲还总会有草鞋或者某个摊位阻拦一下，闭上眼并不好走。

　　一吓，孟向南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捡起来，随便往身上擦了擦，筷子准备往盘子上伸的时候，初扬又一声大喝：“啊，你这衣服是越州的湖水绿，这也能值十两银子呢，你可以去当了还债。”

　　初扬又疑惑：“只是你能穿得起湖水绿，怎么连三两银子都没有呢？啊，我知道了，你定是如小说抄本上写的，遇到了山匪打劫，才落到这个田地的吧。恩，书中的一般发展是，你会遇见一个好心的小姐，遇小姐搭救，然后你交付小姐你们祖传的玉佩，啊，玉佩……你已经给了掌柜的了，和书中好像不太一样呢。”

　　在初扬低垂着头思考应该是小姐不嫌弃孟向南贫穷，两人喜得连理，还是孟向南受尽白眼，然后发奋图强的时候，孟向南忽然说了句：“遇到劫匪的话，玉佩渣子都抢走了，哪里来的祖传玉佩，除非那祖传的玉佩就是个假货。”

　　“……啊，哎……好像是哦……那书里就是骗人的。”

　　“书里说的，本来大多都是骗人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孟向南的声音忽然有些怪异，然后就卡了刺，猛烈咳起来。

　　“啊，你这么一会就吃去大半盘啦。”

　　……喂，貌似现在你应该要关心的是，被刺卡住的人吧。

　　孟向南一会功夫就咳得满脸通红，初扬连忙从食盒中取出一小盅醋，这醋本来就是商家让客户根据个人喜好再另行添加的，也算是“五味斋”出来的“醋松碧泽”的独到之处。

　　孟向南几乎是被强灌进去几口醋，效果倒是很好，很快不咳了。

　　然后继续下筷吃鱼，初扬看他吃得香甜，慢条斯理，及其享受，偶尔闭闭眼，只觉得咬在他嘴下的是这世上最美味的东西。这道菜，初扬已经吃过多次，但仍然忍不住想再尝一尝，在孟向南筷下的这道菜似乎更美味。

　　难道厨子今天超常发挥么？

　　于是他毫不客气从另一个食盒中拿出一双筷子，正要下筷的时候，孟向南恰好睁眼看着他，好奇的眼神打量着他，让他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讪讪问：“你就不请我也吃点。”

　　说完都觉得讶异，他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问过人……还是求盘残羹剩菜……这是他生下来就没遇见过的情况。

　　“……为什么要请你吃？”

　　“……”初扬很气愤，这个大男人不仅身上背的布袋很娘，连，连做人都很娘啊：“因为，我刚才都请你吃东西了啊！”

　　“这样啊……”孟向南抬头，看到初扬重重点了点头，高扬着下巴，个子小小，气势却绝不小，哪里有半分小二的模样。但是他也懒得去探究这个人真实的身份，连他自己不也不叫孟向南么。

　　就在初扬眼睛中闪着无数狡诈光点的时候，他说：“可是，不是你自愿请我吃的么？”

　　初扬那高扬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下来。

　　“可是，你也应该懂得礼尚往来吧！”和这个人真难沟通啊，明明觉得好脾气很好接近的，一开口，脾气差点的人只想离得他远远的，最好永远都不要再多说上一句话。

　　可惜，初扬身边都是整天围着他，要和他说话的人。所以，遇上一个这么不太好说话的人，顿觉挑战。

　　“哦。”孟向南答得甚委屈一般，然后在身上那个大布袋里掏啊掏，又掏啊掏，终于掏出了一两银子：“你可以拿着它再去买一盘。”

　　初扬看着他手中冒出来的一两银子，在阳光下折射出好看的光芒，他忽然拿过来，还在嘴边狠狠咬了下才说道：“不是假的啊，加上之前你买胭脂的一两银子，你至少有二两银子，”他盯着孟向南身上的大布袋：“说不定你那里又能再冒出个一两银子来，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少银子？”

　　孟向南很享受地已经将最后一块鱼肉吃完，正欲将那完整的鱼骨带着一个鱼头放在嘴中好好咀嚼回味一番，一只野猫窜了过来，可怜巴巴看着他，“喵呜喵呜”叫着，他仔细考虑了片刻，才很不舍将鱼骨头递过去。

　　那猫跳蹿到栏杆上来，一边嚼着鱼骨头，一边舔着盘子里的汤汁，吃得津津有味。

　　孟向南靠在栏杆上，一只手抚摸着猫，替他顺毛，然后闭着眼。

　　太阳依然在头顶上，初扬却觉得像一幅动态的静图，孟向南拂在猫上的手轻柔舒缓，好像挠在了自己的身上一般，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般。

　　那猫果然舒服极了，吃完了鱼骨，一翻身，露出雪白的肚皮，等着孟向南抓痒，满意地闭上眼。

　　初扬只觉得周围小贩的叫卖声都停止了，只有水流动的声音，四肢百骸的慵懒，困意席卷而来。不自觉也学着孟向南倚靠在石栏上，闭上眼睛。

　　然后他感受到了风拂面的温柔，还夹杂着草木清香，这种香气比任何一家香料铺的味道都好闻。还有阳光也生出了细小的脚，游走于全身的每一寸肌肤。

　　很多的吆喝嘈杂，睁开眼的时候觉得都一样，闭上眼的时候竟然能很清楚地分别。

　　“哎，你不会这样来练内力吧。”初扬睁开眼。

　　孟向南睁开眼吃惊道：“你竟然还在这？”看到初扬又横眉倒竖，嘴巴打了个结：“刚才好安静，我以为你去买鱼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