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生病时的陪伴

　　原来孤身在外生病，无人在身边的感觉就是这样么？想起在父母身边的时候，她只要打个喷嚏，妈妈会一边责怪她没有及时加衣服，一边又时时问她好点没，严重一点，就会拉着她去医院看，完全拗不过。那个时候觉得父母太多此一举了，太唠叨了，总管着她，大学报志愿报的远远的，而如今真的病在床上，连去看医生的力气都没有，才知道父母在身边有多好，千好万好也没有家好。

　　一滴眼泪滑落下来，紧接着就不受控制，反正屋内空无一人，顾琪干脆任性地让自己哭个够，自己也分不清楚是不是身体生病引来的多愁善感，总觉得心中压抑着好几块大石，需要找到一个宣泄口。

　　肖策的电话就是在顾琪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时候打来：“喂，顾琪，一起走么？”那么多个考场，很凑巧的是他们两是一个考场。

　　“我不去了，我身体不舒服，肖策，你去吧，祝你考试顺利。”

　　“哦，这么严重吗？需要我做什么吗？”

　　“不用。”

　　顾琪的声音很轻很轻，让肖策很不放心：“那你有人在身边照顾你吗？你舍友在吗？”

　　等了几秒钟，忽然听到顾琪断断续续的声音：“其实……其实有点严重……我舍友都不在。”

　　啪，顾琪挂了电话，肖策看着渐渐开近的公交车，然后转身向学校方向跑。

　　顾琪是因为肚子又痛起来忍不了了挂断电话。她缓了缓力气，然后慢慢爬下床，每一步都尽量踩踏实，但还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踩到最后一步的时候，整个人滑下去，还好离地的距离很近，她抓住了上面的横杠，整个人像是挂在床上。从卫生间里出来后，她带上钱包，决定试试看，能不能慢慢磨到医院去。

　　开门。

　　就看到肖策站在眼前，还气喘吁吁的，应该是很快爬六楼上来的。

　　“我……我和保安说了半天才放我进来的……你，你没事吧。”

　　“没，没事。”顾琪一半是因为震惊，一半是因为虚弱。

　　肖策帮顾琪拿着包，扶着顾琪小心翼翼走，顾琪走得很缓慢，手心很烫，而因为发烧的缘故，脸也红红的。两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顾琪看着长长的楼梯，一圈又一圈，头发晕脚发软。肖策明显感受到倚在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顾琪明显很吃力，基本下了半层就要歇一下，他看得着急：“顾琪，我背你下去吧。”

　　顾琪也知道以自己这样的下法，还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身体也绝不能拖了，也点了点头。

　　顾琪第一次让一个男生背，原来也没让瞿铭背过，她总觉得让瞿铭背人，有点很不搭的感觉。肖策的背很宽阔，她脑海中只模糊记得小的时候爸爸背过她，时间太久远，她都不记得那是什么感觉了，但是应该也是这样很稳很有力的感觉吧。

　　顾琪因为难受，心神有些模糊，背到离校门只剩小半的距离时才回过神来，看到路边有很多人在冲他们笑，顾琪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让肖策放她下来。

　　“没事，马上到校门了，一会我们打辆车去医院。”肖策感觉到顾琪有些很小的动作挣扎：“现在就是要赶快送你去医院，别拖严重了。”

　　顾琪无法反驳，不然以她的蚂蚁速度，让肖策慢慢扶过去，更会引人注目。上了车，顾琪体力透支厉害，靠在肖策身上睡过去的。她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到坐在大学的课堂，严瑾文、赵青青、李思都在，谭家瑞和肖策也在，还有高中的好友，大家在课上大声说话，讲课老师也参与进来，然后下课后她和肖策还有高中好友一起回家，家里妈妈早就做好了美味的饭菜，高中和大学的好友都围在一个大圆桌上吃饭，梦境的画面美好而生动，言笑晏晏的声音冲破了梦境，她可以看清楚每一个人那天穿的衣服，可以看见每一个人的表情，欢笑的、娇嗔的、夸张的、温和的……

　　顾琪醒来的时候，只看见一片白色，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点滴里的药水剩下不到一半，身边没有一个人，她应该睡了很久。记忆中肖策下了的士背着她冲进急诊室里，医生问了下情况，有一些问题是肖策帮着回答的，如前一天吃了些什么，然后问诊再扶着她到病房，之后的挂号付费应该都是肖策一人包办的，只是不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

　　她又想到那个梦，那样的真实，然后又淡淡的笑了，多么没有逻辑的梦，谭家瑞和肖策还有那些高中好友怎么可能出现在一个班上，讲课的老师看到下面喧闹一片，怎么可能不制止还参与进来，而她上了大学怎么还能回家吃饭，居然还和肖策顺路，而她所有的朋友陪着她一起吃饭。毫无逻辑的梦啊……但是很美好，真的很美好。

　　“你在笑什么？”肖策提着一个饭盒进来。

　　“我刚刚做了一个乱七八糟的梦，我觉得挺好笑的。”

　　肖策将饭盒打开：“哦，说来听听。”

　　顾琪被肖策扶起来，喝着肖策送来的白粥，白粥煮得很糯，窗外飘来的桂花香气与粥的香气混合，喝起来似乎能感觉到桂花的甜香，肖策的手艺确实是不错的。她边喝边将自己做的那个梦讲了一遍，讲完自己先笑了，梦里觉得那样理所当然的情景，梦外觉得那样凌乱以及没有逻辑。

　　肖策倒也笑了：“顾琪，没想到我也出现在你梦里呢。”

　　顾琪咳咳了两下，有些尴尬，不知为何，觉得身上又有些燥热，问道：“哦，肖策，我得的什么病？”

　　“哦，医生说你是吃多了海鲜，吹风引起的急性肠胃炎。”

　　“不过是吃多了点海鲜，怎么也这么脆弱了。”顾琪咕哝。

　　“哦，医生说劳累引起身体抵抗力下降也是部分原因。”肖策揉了揉她的头发：“所以，你平日想太多了。”

　　温柔的触觉，温柔的话语，安静的病房，嘀嗒的点滴声，淡淡的桂花香。一种情愫悄无声息在生长，顾琪触到它的触觉，不敢去看肖策的脸，她怕从那双眼睛里验证出答案来。

　　太静默，肖策连忙问：“顾琪，你觉得有哪里不舒服吗？”

　　“哦，没有。”很快摆手，很怕对方下一步就着急去找医生来看看：“肖策，谢谢你，耽误了你的考试。”

　　讲得诚恳，却客气，有一种疏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