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法爱你

　　方离，我帮你。一个清晨，给奶奶送完饭回来在屋里洗把脸的功夫我听见林汝嘉对方离说这句话。心里立马不舒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很讨厌林汝嘉，讨厌他文质彬彬的模样，讨厌他偶尔对我露出的鄙夷，更讨厌他看方离的眼神，柔情似水。

　　我扔了毛巾走出去，林之嘉正帮方离把装包子的保温箱放到自行车的后座上。我推开他，对他说，我来。不知道是我力气过大还是他太单薄，总之他竟然一个趔趄没站稳坐到了地上。方离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但是快步走过去将林之嘉扶起，问他，没事吧。操！声音出奇的温柔。我想，我是吃醋了，因为心里不是个滋味，所以我眯着眼睛嘲笑林之嘉，呵呵，够弱不禁风的了，碰一下就倒，哈！林妹妹……

　　我的话让方离的脸刷沉了下来。那天早上，她没和我一起骑车上学，而是让林之嘉骑着她的车带着她去了学校。

　　妈的！我愤愤的骂着远远跟在他们后面。

　　至此我和林之嘉成了敌人。方离对他倒是越来越好，也许是因为都是尖子生的缘故惺惺相惜吧。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渐渐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而我和方离终究不是走一条路的人。我的梦想如雨后春笋，徐徐冒芽。

　　有时我总想，老天待我真的不薄，居然让我这么个混子考上了临市的一所大学，虽然是不入流的，好歹也是大学。

　　方离乐坏了，拿着我们俩的入取通知书呵呵傻笑着。而她还有一份，北大中文系。

　　那是收到入取通知书的第二天，傍晚，天边挂满了嗜血的红云，如此美丽的黄昏，我听见让我讨厌的声音。

　　方离，你真决定了不去北大？

　　不去了，那么远，我和子涵哥还要照顾奶奶。

　　去那个破美院不也要离开家，那样你就能照顾奶奶了？方离，你脑子有毛病啊，放着北大不念去念什么美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听得出来，林汝嘉很气愤。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关你的事，放开我！

　　方离的语气很急，似乎还在挣扎着。我一直忍着没出去是因为我希望林之嘉能骂醒方离，毕竟，她的选择跟疯了没什么两样，可我不能忍着让他对方离动手动脚。

　　我冲出去，入眼是林之嘉死死抓着方离的肩膀摇晃她，双目既有愤恨也有心痛。心里一阵窒息，我想都没想一拳挥在他脸上，单薄的林之嘉像飞了一样落到几米外的地上呲牙咧嘴的哼哼。

　　周子涵你疯了！方离用力推了我一把，然后飞奔过去扶起林汝嘉。

　　说实话，那副画面很美，落日的余晖洒在一对少男少女身上，男的俊，女的俏。方离用手擦掉林汝嘉嘴角的血渍，边擦边问痛不痛，而林同学则温柔的看着方离，低声说着没事，别担心。

　　方离居然偏向外人。我心里堵的喘不上气来，心说，好啊，你帮着他就别管我了。

　　我骑了自行车出门，方离在后面问我上哪去啊，天都黑了。我没搭理她，堵着气打算让她好好着急一番。

　　骑到我家附近的一个小公园时，碰上了原来总来我家里赌钱的一个大哥，姓王。他看见我很高兴，说了一堆客套话，什么我跟你老爸关系铁着呢，你以后要是有什么困难尽管跟王哥说，王哥头拱地也得帮你云云。我也客套着跟他打哈哈，当是解闷了，反正我又没地方能去。可是聊着聊着王大哥开始叹气，原来他刚刚在一个麻将馆输了几千块钱，正犯愁回家怎么跟老婆交代。

　　我顿时明白了他拉着我聊天的目的，而他探寻的目光也证实了我果然没有猜错。

　　几分钟的沉默，他试探着问我。老弟，帮大哥赢回来咋样？

　　我的心在激烈的斗争着。自打老爸去世，我和方离越来越亲，相依为命的日子让我非常珍惜她的存在，我不想惹她生气，但我俩的学费也是我们那几天最伤脑筋的问题。

　　最后，我跟王大哥去了麻将馆。先解决眼前的困难吧，这也算是迫不得已。我这样宽慰自己，自动屏蔽了内心深处根本没泯灭的赌瘾。

　　那一晚我们赢了一万多，王大哥高兴坏了，搂着我的肩膀说明个儿再来。我笑笑，把他输的钱还给他，剩下的揣到兜里，顺便告诉他，以后不会再来玩了，我要上大学了。他听了愣神半天，喃喃的说，上大学能挣几个钱，玩这来钱多快……

　　我回答他，说我妹子不乐意让我玩，今儿是为了学费要不我也不会破例，说完我跨上自行车冲他挥挥手走了”

　　周子涵停下来，又点了颗烟，这么会儿工夫他已经抽掉半包烟，真真是烟不离手。狠吸了几口，周子涵忽然牵了牵嘴角，自嘲的笑了笑“你知道吗？就有那么些人，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而我，就是其中一个。从未想过我会变成那样的人，时至今日我都及其瞧不起自己。男人，无论做什么，对与否，都应该坦荡荡，而不是阳奉阴违”

　　清晨的宁静渐渐离去，八点一刻，周子涵结束了今日的采访，临别时他说，这个星期我会在医院休养，你每天这个时间来吧，别迟到。

　　许晚清很高兴，一，不用无功而返，虽然此次前来目的不纯。二，可以实现第一条。

　　某人窃喜，低着头抿嘴乐，眼睛盯着鞋尖，心头百花齐放。

　　看着许晚清，周子涵在心底轻叹了声，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许……编辑”周子涵似斟酌很久，目光柔软，态度诚恳“你很好，真的。年轻漂亮，充满活力，所有认识你的人都会被你的快乐感染，会不由自主的被你吸引，但是……很抱歉”

　　还需要再说的通透些吗？不需要了。姹紫嫣红的心一寸一寸的沉下。他拒绝了，或者说阻止了。只冒出一点头的爱情被他及时扼杀在摇篮里。他做的很对，说的话也给足了她面子，相比之前的咄咄逼人、杵倔横丧，这会儿的周子涵已恢复内敛沉稳，温文尔雅，虽然这俩词用他身上有点牵强，但却是如此。他有温柔的一面，只是分对谁。可喜可贺，此时此地他分了点给她，让她可以不那么难堪。

　　要怎么办呢，人家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你没戏，甭妄想了，虽然很难过很伤心，但还达不到痛不欲生的地步，有点遗憾而已。

　　“您误会了……我只是对您比较崇拜，呵呵，有故事的男人嘛，通常都很吸引小女生的，我也不例外，您可千万别当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