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变身qq

　　方离正在煎鱼，扎着围拿着锅铲离得炉子远远的，脸上还捂着条毛巾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她很怕煎东西时油在锅里滋啦滋啦的声音。因为有一次嘴馋，我俩在她家偷着炸虾片，结果一个油星蹦出来落在她脸上，吓的她脸都白了，生怕毁容。她其实挺爱漂亮的。好再那次没落疤，但是落下病根了，一煎东西就全身戒备，跟要上战场似的。我特喜欢见她那个模样，特可爱，所以大多数我都是站在一旁吃吃的笑着从不帮忙。可那天回到家，我一言不发的接过她手里的锅铲，她直纳闷，因为我说过我讨厌油烟的味道。

　　小离，叔给你买了几件衣服看看喜欢不，还有奶奶的，去屋里试试去试试。

　　我爸挺不自然的把袋子给了方离。我俩都觉得对不起他。

　　方离真漂亮！我在心里赞叹，她长大了，不再是小时候穿花裙子的小妞妞。少女玲珑的曲线加上白皙的皮肤，纯净的眼睛，我第一次发现方离竟然美得让人叹息……”

　　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让他如此深爱至死方休？

　　闭上眼睛，许晚清努力让脑海里浮现那张匆匆瞥过一眼的女子，如周子涵所说，方离的确很漂亮，但也仅此而已，平心而论，比她漂亮的女人绝不在少数，照片上的人不见得有多高的气质，多动人心魄的魅力，能让周子涵如此迷恋，说穿了，也就两个字，习惯。从他口中叙述，他们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少小相依为命，大了自然无法分离，所以周子涵深陷其中的并不是多浓厚的爱情，而是依恋。

　　这番清晰缜密的分析让许晚清有种被困山洞忽见天日的轻松，她相信自己的智慧分析出来的结果绝不会错，所以，周子涵的过往并不可怕，而她，只要拿出满腔热情投入其中，必能融化开他那颗裹冰覆雪的心。

　　女人，一旦对某个男人动了情，智商便会自动归位至零。

　　周子涵说，很多事，不是你做不来，而是你根本不想做。坚持了，冲过去，回头看看，其实挺简单的，可有些人往往只差一点点成功，偏偏选择前功尽弃。比如我父亲。

　　“那个夏天老爸本是决心戒赌的，也真的有一个月没赌钱，还找了个新工作，每天按时上班下班，标准的居家好男人。老爸不赌了我也乖乖的收了手。说心里话，那时候挺郁闷的，因为我的赌神梦还没实现呢，那可是我人生的大梦想，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但派出所所长的话也让我很怕，我还不想进少管所。不过我很快想通了，既然现在岁数小不能赌钱，那等我长大成人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心里有了谱，脸上的阴郁也一扫而光，我恢复了以往的神采，每天和方离高高兴兴上学，装着跟老爸一样痛下决心戒赌，事实上却在为我的赌神梦做准备。我知道我天生对牌有种灵性，而技巧这一块只要稍加练习应该问题不大，但赌牌不是光靠技术就可以，心理战术也得非常过硬。于是我买了好多心里学方面的书研究。

　　方离见我上课下课的看那些书很是奇怪，我就骗她，说我要当心里医生，那傻丫头听了乐坏了，说医生好，有出息。我笑了笑遮掩过去。从那时候开始我经常骗方离，起初还会内疚，等到次数多至数不胜数，人已经习惯到把谎言当成家常便饭。

　　八月底，老爸的工作是淡季，清闲的日子让他再次上了赌桌。因为家里不安全，所以他都是在外面玩，

　　那天，老爸回家后把我和方离吓了一跳，满脸的淤青，走路还一瘸一拐，我和方离问他，他支支吾吾说走路摔了一跤，可眼睛上的青紫明显是被人打的，一瞬间我明白过来，问他是不是赌钱输了。他垂着头，不好意思看我们。我气坏了，问他是谁打的，他不肯说，我又问他输了多少，他头垂的更低。就在我们想办法撬开他禁闭的嘴巴时，外面来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进屋就揪着我老爸的衣领叫嚣着喊还钱，扬言今天要不还钱就砸了我们家。这时候我才知道他输了那么多钱。

　　愿赌服输，这笔钱必须得还，但七八万也真不是个小数目。我央求人家给我几天时间，我想着，几天的功夫我应该可以赢回来的。方离听后猛地转头看向我，我知道她不愿意也不希望我在赌钱，可我有什么办法，那个是我爹，他借了高利贷，我不救他，他会被人打死的。后来，方离用她父母留给她的房子还了那笔钱。她说，没关系，一个住的地方，等以后有钱了咱们在把它买回来。老爸感动的痛哭流涕。我则默默的帮方离把她的东西搬到奶奶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我一夜没睡，梦想在宁静的夜晚里随着柳枝摇曳。也许，那真的只应该是个梦，我隐隐觉得，如果要实现它，代价会很大，而我未必能承受的了。

　　高三的课程繁重的几乎让人透不过气，至今我都不明白，为什么中国的教育要把好好的孩子逼到那种程度，想死的心都有。大学，真的就那么好吗，进去的人真的都成材了吗？不尽然吧。

　　方离倒是十足的学习料子，门门功课第一，且还不见她费多大力。那时候我脑子里总有幅画面，她捧着茶杯坐在舒适的办公室里，悠哉悠哉的看着报纸，日子漫漫而又悠闲，不却钱花，有人心疼，我觉得那是她应该有的人生，她也非常适合过那种日子，不会为生计奔波，不会因苦恼而皱了眉。她那么温婉，那么贤惠，她理应享受那种福气。可惜，被我断送了。

　　老爸再次赌输了钱，这次，他没用任何人帮忙，自己还了那笔赌债，代价是他的生命。消息传来时，我和方离正在上课，老师告诉我，老爸进了医院让我马上去。脑子轰的一声炸开，我忙跌跌撞撞的往外跑，心里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方离在后面喊我，她也跟着跑出来，我几乎都没等到就跳上自行车，心里就一个念头快点赶到医院。车子剧烈的摇晃一下，方离坐了上来紧紧抓着我的腰，我感觉到她的手在颤抖，她应该也预感到了吧。

　　我爸是提着一口气在等我们俩。出乎意料的是，他把手伸向方离。我永远忘不了老爸临终前的样子，他双眼噙着泪，艰难的说着他不是个好爸爸，对不起我，也对不起方离，他说，小离你能不能答应叔叔一件事，帮我好好照顾子涵……

　　方离点头的那一瞬，老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目光留恋在我脸上，嘴巴张了又张，再无力说出一句话”

　　两行清泪顺着许晚清的脸蛋滑下，静谧的夜晚，她躲在自己的小屋里长吁短叹，兀自垂着珠泪，怎是一个哭字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