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往事如梦

　　那阵子我们俩形同陌路，虽然看见她板着脸的模样心里会小小的痛一下，但赢钱的刺激很快将它抵消。我开始着手计划让我的梦想尽快实现，我要证明给方离看，她的那套读书至上的念头多愚不可及。

　　我跟老爸说让他找些玩的大的人来家里，这样小打小闹的没劲。老爸早已经对我的牌技佩服的五体投地，二话没说第二天找来几个大手（牌打的好又有钱的人）。那时候我在我们那一带打牌已经小有名气，那几个人听说是要和我玩个个都摩拳擦掌的来了，而这之前我从不和不熟悉的人玩，我觉得不安全，聚众赌博挺严重的事。

　　我请了三天假，昼夜的和他们赌钱，累了就换老爸上，小睡一会儿我起来在玩。那几天真过瘾，一把几百的输赢让我跟打了鸡血似的极度亢奋，甚至连饭都顾不得吃。

　　那几个人输了钱很不甘心，说好玩三天的，他们反悔非要在玩一天，想往回捞捞。我没意见，白给送钱还不要，这不傻么。也就是哪时候我彻底明白了赌徒的心性，输了想捞，赢了还想再赢更多，鲜少有人控制的了自己欲望。

　　第四天傍晚，我正赢得起劲，就听方离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她吓坏了，声都颤着喊我，子涵哥！子涵哥！有警察！。她边跑边喊，很快门被推开，一屋子的烟把她呛得直咳嗽。大家听见警察来了忙拿着钱从窗户哪往外跑。这也是我们早就研究好的逃跑点儿，因为窗户后面是错综的胡同，只要跑出去很难被堵到。

　　其实跳窗子的瞬间我回了下头，我看见方离正在飞快的收拾麻将。我想留下来陪她，我不知道狼狈的屋子和满地的烟头她要怎么跟警察解释，警察会不会难为她，可这些没容我再细想，人已经被我爸拽着跑出去。

　　在外面躲了几个小时我和老爸确定没事了才回家。方离已经做好了饭，屋子也收拾干净。我和我爸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不知道该说啥好。半天，我爸憋出一句，小离，他们没难为你吧？她说，没，他们进来看看就走了。当时她垂着头回答，倒像是她犯了错误。后来我才明白，她是怕抬起头直视我们会让我们父子无地自容。那时候方离对我和我老爸还抱有幻想，她在给我们留脸，可惜，我们谁也没珍惜。

　　我家不安全了，没人再来赌钱，我和老爸犯愁坏了，方离倒是乐了，趁着周日奶奶生日说要多做几个菜好好庆祝，我知道她说的庆祝是庆祝我们终于不能赌钱了。

　　周日，方离让我去街上给奶奶做个生日蛋糕，我见老爸没啥事便拉着他一起去顺便给他买几件衣服，他那些衣服简直破的不像样子。也想着给方离买几件，她见天的穿着那几套校服，好几年了我都没见过她穿裙子。我寻思我要是给她买她未必会要，要是说我老爸给她买的她一定不会推辞，我觉得她心里还是生我气的。我跟老爸说了要给方离添几件衣服的事，老爸也很赞同，说咱们既然收养她了就不能刻薄她，要一视同仁跟你一个待遇！

　　周日逛街的人特别多。我们这里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有好几个地下商场，那里的衣服多是中低档的，也是吸引大半市民添置衣物的地方。

　　下了车我爸拉着我直奔地下商场去，我拽着他问，干嘛啊，赢了那么多钱还来这种地方买东西？

　　我爸愣了愣，回答我说，这里面挺好啊，竟是漂亮的衣服，以前我和你妈都是来这里，像方离那么大小姑娘穿的也有很多。我不屑的瞥了老爸一样随后冲对面的远大商场努努嘴，那里的衣服才是最漂亮的，方离长那么好看这儿的衣服配不上她！

　　我爸瞅瞅我没吱声跟着我过了马路进了商场。琳琅满目的服装看到我眼睛都花了，恨不得全买回去给方离穿。在我豪迈的花了一千多给方离买第三件裙子时老爸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问我，儿子，你是不是喜欢方离，想娶她做老婆？他觉得我的行为有些反常。

　　我被他问得愣怔住，说心里话这问题从没考虑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和她真跟亲兄妹似的，从没想过要娶她做媳妇，可老爸这么问，我一时又拿不定心里的想法，琢磨要是真娶方离也不是不可以，因为我确实挺喜欢她的。可是……我挠头，这种喜欢是爱情吗，我不敢确定。

　　我爸见我不回答以为说对了，呵呵笑着，有啥不好意思的，你早晚也得娶老婆，要是真能娶到方离算你有福气了。我爸说着转身又挑了件快两千的裙子，我看他是当即认定方离我们周家的儿媳妇了。那天，就再我和老爸正逛的起劲，身后有人喊周大明！

　　是街道派出所的副所长。我和老爸心里都再打鼓，和这人不熟，他能在大街上叫住我们八成和赌钱的事有关。果然不出所料，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你就是周子涵吧？

　　我和老爸一起点头，胆战心惊的看着他。要不说，人千万别做亏心事，不然有点风催草动就自己吓唬自己。你说大礼拜天的，所长领着老婆孩子一看就是逛街我们至于怕成那样吗，可事实真就是我和我爸吓得脸都绿了。

　　我记得当时所长说，挺好的小伙一表人才的怎么学赌钱呢，还有你老周，多大岁数的人了能不能干点正经事，还教唆儿子赌钱，有你这么当爹的吗，这不害孩子吗！别以为昨天你们跑了我们就拿你们没法，那是看在屋里内小姑娘的面上给你们机会。

　　我不明白所长的意思，什么叫看在方离的面上？上前一步，我瞪着眼睛问他，我小妹怎么了！当时我的语气很不友善，因为我想，他们一定是为难方离了。

　　怎么了？所长眼睛瞪的比我还大，说，小姑娘来不及收拾屋子里满地的烟头，竟然自己点了颗烟抽起来，咳嗽得脸都紫了还愣说都是她抽的。

　　都住在一个片区，所长当然知道方离家的事情，说是看在小姑娘没了爹妈挺可怜的，明知道她在撒谎也没揭穿她，顺便也给我和我爸个机会，别再让本就不健全的家更加四分五裂。所长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们好自为之，尤其是我，被逮到了直接送少管所。

　　我和老爸没心思逛街了，买了个蛋糕闷闷的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