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灵魂交流

　　就在门在慕容枫身后合上的瞬间，洛水感觉到一股她已经适应的眩晕，果然，她再次回到了那个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痛楚从自己的四肢百骸传出，尖锐的，细密的，遍布在自己的全身，似乎每一根神经都在被啃噬。

　　洛水承受过各种各样的刑讯训练，为了必要的任务。但是现在身体里的这种痛，比任何一种训练都让她难熬。

　　这种密密麻麻的，不间断的疼痛，比起直接给她一刀或者一枪来讲实在是太过熬人了。她不知道这疼痛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刚刚洛湘的灵魂也和自己一样承受了吗？那么她怎么能够保持着无事人一样的表情继续和那个皇上交谈呢？

　　一声呻、吟无法控制地从她的嘴唇里面溢出。

　　“小姐，你怎么了？”刚刚迈进屋子的云烟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连忙问道。

　　然而洛水此刻却根本没有精力去回答她的问话，她能够做的便是调动自己全部的意志力来忍受这种疼痛。

　　“小姐，你等等。”云烟却突然间跑到里间。过了一会儿的时间，洛水看到她拿出了那个之前自己看到过的紫翠木的盒子，从中将那个不知用途的蓝魅取出一根固定在桌子上，然后用蜡烛将其点燃。

　　几乎在点燃的瞬间，一股淡淡的药香便溢满了整个屋子，香气又裹挟着寒气，让整个屋子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但是洛水却惊讶地发现，刚刚那种细密尖锐的疼痛此刻犹如潮水一般从自己的身体中迅速地退了出去。

　　洛水将视线聚焦在那个仍旧燃烧着的，微微泛着冰蓝色光亮的蓝魅上，是这个东西的效用吗？

　　“小姐，好点了么？”云烟看她安静起来，连忙将洛水搀扶到床上躺下。

　　“好多了。我想一个人静会儿。”洛水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得如此沙哑，可以想象自己刚才已经在那种疼痛中消耗了大部分的体力。可以此刻她感觉到体内的洛湘的灵魂仍然醒着，似乎在等待着自己。

　　云烟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洛湘……”待云烟走出去，洛水闭上双眼，看起来就放佛在休息，但事实上却在内心里试探地询问着。

　　“我在。你是谁？”没想到却一下子就得到了回复，虽然是直接由心里感知到的声音，但是却能够同样感觉到对方的语气，此时洛湘叹了口气：“罢了，无论你是谁，我们现在都在一个身体里。”

　　“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我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之前我所待的地方就是你现在所存在的你的秀发。不知道这样说，你能不能明白，总之在我的那个世界里，一切和这边都不一样。但是，我和你的长相是一模一样的。”洛水在心里默默地说，“还有，我叫洛水。”

　　“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是，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无法再回到这个身体里了。”洛湘随意地说道，落在洛水心中却犹如晴天霹雳。

　　“为什么？你刚刚不是拿回了这个身体的掌控权吗？”

　　“我在拿回的时候就知道，刚刚，我已经消耗掉了我的灵魂的大部分力量。如果我还想要存在的话，最好的方法就是留在这秀发中。”洛湘的声音放佛带着笑意，“不要问我如何知道的。只是一种感觉，感觉这样告诉我。”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看洛水没有反应，洛湘又问道。

　　“这是个好问题。无论我原本有什么打算现在也都不算是打算了。我现在是洛湘，不是吗？”洛水因为心中所想嘴角微微扬起，“况且，你刚才不是承诺了那个少年皇上要一起执掌天下？”

　　“你要帮我？”洛湘是心思聪慧的人，虽然洛水说的隐秘，但是也一下子就听出来了她所要表达的意思。她之前一直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这个突然闯入的灵魂并没有敌意，但是却也没有想到对方会帮助自己。

　　“按照这个世界的情况来计算，我应该来自于你们的几千年之后，我掌握着你不掌握的很多知识。而你，长着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最重要的是，我在这个世界不知道做什么，而你恰好做了一个我喜欢的决定。”

　　“谢谢你。”洛湘此时的声音才终于显露出虚弱来，洛水知道此时她才没有在故意倔强地挺着了，想来是对自己真的放心了。

　　“用了你的身体，你的身份，该说谢谢的是我。”洛水笑着说，“而且，能和你交流真是太好了，否则有太多我无法应付的场面了。现在我想，你该给我解释一下刚刚的疼痛了。”

　　此时，那种疼痛已经完全地从身体中退去，让洛水有一瞬间甚至以为刚刚自己不过是幻觉，但是那种在每一寸肌肤之下，似乎要将身体撕碎了一般的痛，太过鲜明，即使消失了也让人不敢忘却。

　　“刚刚我控制不了自己的灵魂，否则我会等疼痛过去再将身体交付给你的。对不起。”果然，洛湘刚刚也经历了这种疼痛，想到对方能够不声不响地熬下来，洛水甚至有些觉得脸红，自己这个最优秀的特种战士，看来是疏于训练了。

　　“屋子里点着的是蓝魅，是唯一能够缓解这种疼痛的东西，生长在玉龙雪山的极寒之地。过去，每年，秋水……”提到秋水，洛湘的声音里有难以掩饰的黯然，洛水知道，虽然貌似虚弱地熟睡，但是外界的事情洛湘也是知道的。

　　此刻，她声音中的那种难过几乎感染了自己。

　　但洛湘只是停顿了下，就继续说：“过去，秋水每年都会去玉龙雪山采摘蓝魅给我。蓝魅生长条件十分苛刻，因此每年收获都不多，如今更是一年少于一年，所以你务必要省着用。至于这种疼痛，来源于紫魑。”

　　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悠远了，洛水知道洛湘定然是陷入到了回忆之中。

　　“紫魑也是一种罕见的药，和蓝魅相反，来自于炎热的沙漠，只有在灼热的日光下照射满三千日才可以开始凝结，凝结成功还需要一千天的日光。虽然十分珍贵，但是用途却十分狭隘。”

　　“我从小在父亲的要求下，不但要学习琴棋书画，女红女训，还要学习骑马射箭，刀枪剑戟，因此身上有各种伤疤，手上更是有厚厚的茧子。而父亲，为了让我保持美貌，便给我服用了紫魑，紫魑会令人犹如脱胎换骨一样，褪掉所有的伤疤，长出新的皮肤，犹如婴儿一般重生。因此，即使我现在已经十五岁，皮肤却还是如此好。”

　　洛水在月光下看了看自己这具身体的皮肤，吹弹可破，光滑可鉴，甚至比婴儿还要好上一些，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典故。

　　“而紫魑的副作用便是，随着剂量的增加，服用之人的皮肤会十分敏感，任何的碰触都会感觉到剧烈的疼痛。我服用已有四年，刚刚枫那样的拥抱，才会造成紫魑的副作用发作。”

　　“还有，既然这样，皇上为什么还那么大力地抱你？”这样的问题难免有点怪异，明明对方拥抱的就是自己现在的身体，洛水还是问道。

　　事实上，这也是她现在最为担心的问题，如果说洛湘的灵魂无法回到这个体内的话，那么下一次与慕容枫相见的时候应该如何相处。虽然以旁观者的身份来看，他们的爱情可歌可泣，但是若到时候和对方谈情说爱的要换成洛水自己，还是一件想到就让人不寒而栗的事情。

　　不过好在那个皇帝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洛水也就先不去提及这个尴尬的问题。

　　“枫，他不知道。”洛湘小声说，又似乎叹息地补了一句，“他不知道很多东西。”

　　“小姐，我可以进来吗？”云烟的声音这时想起。

　　“可以。“感觉得到洛湘的灵魂十分虚弱，洛水也不再追问。果然，在云烟走进来不久，她感觉到那灵魂沉沉地睡着了，而蓝魅，也早已燃烧殆尽。

　　“小姐，若枚让我转告您，少爷他不知所踪了。”云烟面色担忧地说道：“原本一直按照小姐的吩咐暗中保护少爷的，但却被少爷甩掉了。”

　　“哥哥？”那个原本该去睡着的灵魂发出低低的惊呼。

　　好吧，有一个词怎么说的来着，叫“多事之秋”，洛水发现自己来到这里之后的日子还真的是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又来了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哥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的嘴短，如今自己占了人家的身体，果然就不得不任劳任怨了。

　　“让若枚进来。”听洛湘的声音，这个哥哥对她来讲十分重要。洛水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下定决心，下一次可以和洛湘安安静静长谈的时候首要要做的就是让她将周边的这些人物脉络给自己梳理好，最起码要知道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