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梁山伯与祝英台

吴一的模型里固定着一个大木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了很多的书。我厚着脸皮让他借自己一本，他随手翻出一本鬼谷子，从模型里扔出了院子。等书变回原样后，我拿在手里，仔细一瞧，薄薄的一本小册子，但等我认真的看上几段后，才发觉自己一直以来坐井观天，初知古人智慧的深邃。就这样，这十几天来，每天早上我和吴一，一个在客厅里，一个在模型里，迎着早上的晨光，一起看起书来。等看到大约中午的时候，吴一从餐桌上跳下来，恢复成原样，我们二人就一起下楼在路边随便找个小餐馆喝点酒，等喝到略微有些醉意时，就回家睡觉，晚上再一起去小贝壳。这十几天来天天如此，对于我来说，日子过的颇为规律，平静。

直到有一天晚上，我们刚到小贝壳没多久，被吴一塞了好处的服务生快步走到我们的桌前，低声告诉我们说李博宇来了，还没等我和吴一看清李博宇的模样，服务生就功成身退的转身离去。我们看见一男一女，二人有说有笑，一闪而过的走进小贝壳后坐在了酒吧的隔间里。我用眼神询问吴一下一步该怎么办，吴一的嘴角露出不易让人察觉的微笑。

我跟着吴一一起站起身来，他赶紧用眼神不停的示意我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反应了过来又坐回椅子后，他才自己一个人向李博宇的方向走去。我看着吴一的背影，只见他走着走着就恢复到了女人走动的状态，身体夸张的扭动起来。

吴一每一次来小贝壳，都精心的往身上喷洒大量的香水。虽然我早已习惯了，但当吴一一活动，气味扩散，我的鼻子依旧是抽动几下，眉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我看见吴一路过的几桌，不论男女老少，纷纷露出跟自己一样的表情。

我不知道吴一要干什么，只见吴一走到李博宇桌前，搔首弄姿了一番，然后露出青涩的微笑，调皮的拍了一下李博宇的肩膀。嗲嗲的说了几句什么，李博宇解释了几句，但吴一根本不听李博宇说什么，就伸出了手，要跟桌上的女孩握手。李博宇立马拍桌而起，指着吴一叫道：“你有病吧，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赶紧走，要不然我对你不客气了！”

吴一被李博宇吼了一句，惊慌失措起来，没一会儿，就娇滴滴的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对李博宇控诉什么。

我早就不自觉的站起了身，酒吧的所有人也被吴一吸引，纷纷投去了目光。我脑中还原着他们的对话，我想应该是吴一走过去后，说道：“亲爱的，你总算来了，这位是？”

李博宇惊诧了一下，随即解释了几句，说他们并不认识。

吴一被说的伤心了，指责李博宇翻脸不认人，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吴一见一旁的女孩不说话，就示威的要跟女孩握手，李博宇见状后勃然大怒。

我一见到吴一这个模样，早就被逗得乐不可支。可笑了几声后，我的脑海中浮现出小雅凄凄惨惨，失魂落魄躺在病床上的样子，就立马笑不出来了。我跟着围观的人群凑了过去，还没走几步，就见到李博宇一拳打在吴一的脸上，吴一吃痛，一下坐到了地上，不停地撒泼蹬腿，声嘶力竭道：“救命呀，杀人啦，快来人啊！”

李博宇见吴一这般纠缠，早已是脸红脖子粗，怒不可遏，抡着拳头要上前接着行凶。还没等拳头落在吴一的身上，李博宇就被看热闹的大汉一把拽住了胳膊，大汉眼神冷冷的示意李博宇不要放肆。李博宇环视了一下围观的众人，叫苦道：“诸位哥哥，我也是被他逼成这样的，我都跟他说了我不认识他，可他这样，你们也见到了，你说换了谁还能忍得住？”

另一名围观的道：“不能听你一面之辞，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呀？这位兄弟，到底怎么了，你别怕，慢慢说！”

我跟着其他人一起起哄，我在人群里大声叫道：“再怎么说你也不能打人呀，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围观的众人听见我这么说，也纷纷附和，眼神一起看向了李博宇。李博宇叫苦不迭，带着哭腔反复的说道：“我真不认识他！”

吴一簌簌的掉着眼泪，一边指着李博宇一边抽泣道：“大家给评评理，这个人前段时间还甜言蜜语的说爱我，可转身就去找了别人。我被你给骗了！我说我这几天怎么找不到你了，原来是去勾搭这个小狐狸精去了。我问问你，你告诉人家你有艾滋了没，你这个人渣，你把艾滋传给我还不行，你要继续祸害多少人啊？”

围观的众人一听吴一和李博宇二人有艾滋，吓的赶紧退后了几步，几个反应快的赶紧抽身离开，漠不关心的走远了。李博宇大声骂道：“你放屁，你得了艾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再乱咬人我就掰了你的门牙！”

吴一捶胸道：“你还对我说，只要我们相爱，艾滋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们一起共赴黄泉，双宿双飞，梁山伯与祝英台不就是死后变成蝴蝶了吗？你要变成大个的蝴蝶，我变成个小的，到时候你还要保护我！”

吴一一指我道：“大家看看还有他，他同样是被李博宇的花言巧语给骗了，我们两个人都能够证明，这个李博宇不仅是双性人，还是艾滋病人！”

我见吴一指向了我，我在人群中立马凌乱了。我身边的其他人逃也似的连退了好几步，迅速的跟我拉开了一段距离，我的前后左右立马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白地带。

这时好几个保安快速的跑了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众人顾左右而言他，纷纷散去。我借机上前一把拉起地上的吴一，在他的耳边悄悄道：“大哥，这事你一个人来就行了，怎么还带上了我？”

吴一一边得意的看着李博宇，一边对我悄悄道：“谁让你凑上来的，上赶着的，不用白不用！”

保安走过来询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该如何回答。我见其他的几个保安把李博宇拉在了一边，也在询问着什么。跟李博宇一起来的女孩在吴一撒泼的时候就被惊得呆若木鸡，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微微的有些清醒过来，早就花容失色的拿起了手提包，快速的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李博宇见她离开，赶紧要拉住她的胳膊。女孩一下躲开了，眼神冷冷的道：“滚开，离我远一点，你再碰我一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完，啐了一口，吐在了李博宇的鞋上。

吴一看了看询问我们的保安，悄悄的说道：“兄弟，小误会，没事！”一边说着，一边趁着没人注意我们，悄悄的从兜里摸出两盒烟，塞进了保安的口袋里。

保安默不作声地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裤兜，应该是平时没有人给他送礼，吴一的这个举动极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对我们稍稍一点头，然后装模作样的说道：“以后少喝点酒，都是出来玩的，闹成这样多不好，我们难做呀，你说是不是？”

这时另外一波保安询问完了李博宇，走过来问道：“他说是你们先无理取闹，然后他才动的手，是这样吗？”

这时被塞了烟的保安打圆场道：“没打起来就好，都喝多了嘛！”

问话的保安一看就是保安里管事的，毕竟我们都是客人，他也不好苛责，只是说了一句：“都少喝点，在苹果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别让我们弟兄儿难做？”

我和吴一赶紧点了点头，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博宇见女孩走了，灰头土脸的回座位上拿起了自己的手机，隔空瞪了一眼我们后，转身走向了卫生间。

我见周围的其他人有的一边对我们指指点点，有的心有余悸的起身离开。我问道：“这就完啦？你这样一闹解气是解气，可对于李博宇来说是不是太轻了？你看看，酒吧的生意都被牵扯到了？”

吴一高深莫测的一脸坏笑，说道：“你懂啥？”

这时从卫生间传出了李博宇惊慌失措的嚎叫声，我好奇的询问吴一到底做了什么。吴一道：“很简单，我没收了他的作案工具，他以后在那方面害不了人了！”

我立马明白了吴一说的是什么意思。我脑海中浮现出李博宇正要方便时，忽然发现了自己身上的某个零件变小到几乎看不见了，这事儿换成任何人，也会惊慌失措的没了方寸。

吴一一口喝干了杯中酒，说道：“你也赶紧干了，都是花钱买的，别浪费了！”

我一边想着李博宇的惨样，一边解气了仰头喝下杯中酒，随后和吴一去结了账，大摇大摆的走出小贝壳，我此时的心里说不出的顺畅。

我和吴一漫步在街道上。我忽然想起了以前在网上看过的一片文章，上面报导了有些艾滋病人心理扭曲，报复社会，不停去找一夜情，然后把艾滋病毒传染给更多的人，从中找到心理安慰，他大概的心理是既然我的这个病，早晚都是个死，我何不拉上更多的人垫背，等自己走上黄泉路的时候，好能有更多的人陪着自己。不知内情的人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想着既然上天对自己不公，自己也去祸害别人，这样恶性循环，一传百，百传万，感染艾滋的病人呈惊人的指数上涨。更有甚者，这些心理扭曲的艾滋病人还在网上兜售自己的已经携带病毒的血液，恐怖的保证肯定能让购买者满意，想陷害谁就一定能让谁也得上艾滋。我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问道：“老吴，你说李博宇虽说在那方面害不了人了，可这么一弄，他万一心里变态了，靠卖自己的血液出去害人怎么办？”

老吴叹了一口气，说道：“你说我们能怎么办？杀了李博宇吗？可就算能消灭一个李博宇，还有千千万万个李博宇呢？”

吴一这么一说，我刚刚还无比兴奋的心情顿时凉了下来，我知道单凭一个吴一，再加上一个自己，两个人能找出明面上故意传播病毒的艾滋者，可还有无数隐藏在阴暗面，自己并不知情的艾滋者。他们就像无数个行走的可以反复引爆的炸弹，一次次爆炸过后，伤及了无数人。我看着街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不禁悲从衷来。纵是吴一的超能力，也敌不过诡异的人性。我顿时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弥漫全身。

过了一个路口，我和吴一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一起看向前方不远处数家连成一排的烧烤摊。此时家家生意爆棚，人声鼎沸。每一桌的食客都喜气洋洋的推杯换盏，喜笑颜开的交流着。吴一对我一努嘴，率先走向了一家烧烤摊，刚刚跟李博宇闹了一场，我和吴一均是未尽酒兴，我笑了笑，跟上了他的脚步。

等烧烤上来后，我和吴一先干了一杯啤酒，冰凉的啤酒顺着喉咙滑向胃里，气势不仅没有减退，反而瞬间弥漫全身，我舒服的打了一个酒嗝。我和吴一对视一眼，开始了撸串模式。吃了一阵后，也开始融入到市井当中，开始划起拳来。此时的我耳听着周遭的喧哗之声，眼见吴一不停的变换着拳路，手里感受着香烟的触感，我忽然有了体物的错觉，仿佛自己已经变成了一根烧烤签儿，进而变成餐盘，餐桌，随后与这烟气缭绕的星空融为一体。

不知不觉间，已是满地的酒瓶，不知为何，今日的我没有醉意。吴一又开了一瓶酒，递给我后感叹道：“世人都说皮皮虾市的啤酒口感好，皮皮虾还创办了啤酒节？要我说呀，他们是没喝过我们苹果的啤酒，口感顺滑，香味浓郁，皮皮虾一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我和吴一很是默契，都没有再提任何关于李博宇的事，选择性遗忘了。我赞同道：“我赞同你的观点，当年还是民国的时候，我们苹果啤酒就杀进了京城，当时的京城可是洋啤酒的天下，现在市面的能见到的洋啤酒品牌，都是苹果啤酒的手下败将。可见我们苹果啤酒的优秀。可这人啊，跟这啤酒似的，时势造英雄，你错过了时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比如说今天的这些富豪，你把他撸吧干净了，再让他从现在开始创业，不见得他还能创下这么大的事业！”

吴一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来，就冲你刚才说的这一番话，我们连干三杯！”

我大叫一声：“好！”跟他连碰了三杯。

忽然路口出现了很多车，急急地停在了马路边，挡在了烧烤摊的前面。呼呼啦啦的从车上下来了无数人，直奔我和吴一就过来了。我和吴一对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人群中走出了刚刚才见过的一个女孩，就是被李博宇带到小贝壳的那个女孩。

女孩伸手一指我和吴一，怒眼圆睁的对跟她一起的人喝道：“就是他们俩！”

无数大汉瞬间把我和吴一给围住了，其中两个壮汉一前一后的把手搭在了我和吴一的肩膀上，看样子是防止我和吴一暴起伤人。有吴一在，我心里根本没有发怵，微笑的问道：“美女，你带这么多人来，是有什么事吗？”

美女上前一步，说道：“找的就是你们俩，说吧，那个李博宇在什么地方？”

我琢磨了一下，应该是女孩带着人去小贝壳找李博宇，但是李博宇毕竟是即伤了颜面也伤了身体，应该早就灰溜溜的离开了小贝壳，去了医院。我装着恍然道：“你是想找李博宇吧？”

女孩没有说话。我笑道：“那你去找他呀，你围着我俩做什么？”

女孩轻哼一声，说道：“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你俩肯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今天要是找不到他，你们俩也甭想好了！”

我说道：“大小姐，您这样就没意思了吧，你说冤有头债有主，有些不合适吧？”

女孩发疯道：“我管你合适不合适，实话对你说，我刚去检查完，如果没事算你们走运，要是有事，你们俩跟那个李博宇，就等着吧！”

我看了吴一一眼，吴一开始皱眉，我知道他开始烦了，我是真怕他做出过激的事情，赶紧对女孩道：“咱们讲点道理好不好，你有什么事，都是李博宇害的，跟我们哥俩有什么关系？”

眼前的女孩一看就是大小姐习性，刁蛮任性惯了，说道：“你们装什么无辜，你们跟李博宇这个王八蛋都是一路货色，说不定他的病就是你们给传染的！”

听见女孩这么说，我彻底的哑口无言了，我是真想帮她，毕竟吴一的性格摆在这，真要是把他惹急了，就算你是女孩，他依然会把你连带着你带来的这些人都扔在啤酒瓶里，我倒想看看那个时候你们这些人还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