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寻缘无果空留恨

我骑到海边在自己总与三只狗见面的休闲石椅处转了几圈，没有看见那三只狗的影子，就跑到海边对面的小区门口想找人问问昨天的具体情况，正好看见小区门口的便利店前有几个老大爷在下棋，就上前去发了一圈烟。我说道：“大爷下棋哪？”

其中观棋的一个大爷拒绝我递过去的烟，说道：“你这烟，味儿太怪！”边说边掏出自己的烟，我赶紧上前把他点着火，问道：“大爷，听说昨天这抓狗来的，您知道吗？”

老大爷反问道：“咋了？你家狗跑丢啦？啥样的狗啊？”

我含糊其辞的“嗯”了一声后，描述了三只狗的特征。大爷想了一下，说道：“城管昨天来是来了，狗也抓不少，可当时我怕狗急了乱咬人，就没敢上前呀。反正离远了看那狗啥样颜色的都有。你这瞎找可不行！再说，谁能知道哪只是你家狗，哪只不是？你还是去城管那地方问问最保险，对不对？你问谁谁也不能知道啊。”

包括下棋在内的其他人一起附和道：“对，还是去城管所问问靠谱。”我赔笑了一下，说道：“大爷说的对。我再问一下，那昨天抓狗的时候，有狗被打死了吗？”

这一句问，把大爷们的情绪调动了起来，下棋的大爷道：“哎儿呀儿，你是不知道，昨天那些狗叫的那个惨呀，离老远就听的让人心里发毛。听说是让人打死了不少，你想啊，这帮城管下了黑手，那狗还能好的了？体型稍微长的大一点，但凡稍微龇牙的，有一点敢反抗的，昨天都被打死了。”

另一个下棋的大爷接茬道：“你快别说了，昨天我小孙子在家睡觉都被狗叫声给吓醒了，哇哇的哭呀，孩子他奶奶刚劝好，狗叫声就又起来了，孩子眼泪还没干，就又哭了起来，反反复复的闹啊，这把孩子给哭的呀，眼睛肿了，嗓子也哑了。昨天晚上睡觉都没怎么消停，时不时就坐起来大哭，可把我们老两口给折腾坏了。”

接过我烟的大爷道：“也不知道死的那些狗都弄哪去了，说不定直接就拉到狗肉馆去了，那么些狗，也够发点小财了。这帮城管，昨天是真狠啊！”

一个大爷反驳道：“不能，人家是送到那个，那个救助站去。真要是像你说的送到狗肉馆，万一给人吃坏了怎么办，那些狗天天捡垃圾吃，你知道它们身上能有什么病？”

另一个大爷说道：“你说的是收容所吧，救助站不是救助人的嘛。要我说呀，这还真说不好，什么肉经过高温这么一煮一炖的，也没啥细菌了。你说人家放着钱不赚，不送到狗肉馆去，那还能特意找个地方把狗给安葬了，来一个送行仪式什么的？”

下棋大爷道：“那这样的话，城管干的可有点缺德了，你说狗都死了，你烧了也比送到狗肉馆强啊。”

另一个下棋大爷道：“你操那闲心干啥，你管人家怎么处理那些死狗的？你还下不下棋了？要我说呀，城管这么干就对了，要不我们连下棋都不消停，这流浪狗动不动跑过来溜达去的，你不得分心防着它们？你说遛个弯都得小心翼翼的，说不定哪步就踩上了狗屎，把人弄的心烦的，像什么似的！”

下棋大爷道：“你怎么这么说呢？人家那狗没招你也没惹你的，人家活人家的，碍着你啥了？”

另一个下棋大爷反问道：“怎么没招我，我活该走路就踩狗屎？”

两个大爷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怼了起来，气氛顿时有些紧张，周围的人见状赶紧劝了起来。我默不作声的骑上了小绵羊，骑走了。

我买了点吃的后又回到了海边，坐在了石椅上。我手里一直拿着吃的，四处观望，心里盼望着三只狗能远远的跑来，像以前一样的跟自己亲闹玩耍，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只狗还是杳无踪迹，我渐渐的有些烦躁了。

太阳渐渐的落了下去，路上吃过晚饭后出来闲逛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我始终是没有等到那三只狗。我脑海中无数次的翻涌出跟三只狗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当时它们看见同类被人类所宠爱时流露出的羡慕和伤感的眼神，是那样的真切。我仿佛能听见它们内心的呼喊，是那么的小心翼翼的祈求自己可以像其它同类一样，能有一个安稳快乐的家和有一个疼爱自己的主人。我不由的又想起那三只狗给我钱时的场景，它们见到我收下钱后，是那么的满足，好像它们认为能够有能力报答帮助过它们的人类对于它们来说是多么有意义的一件事，当时三只狗表现出自豪的神情此时此刻正像一条无形的鞭子在抽打我的内心，令我自惭形秽。

一直到夜深时，我依旧没有等到三只狗。我不甘的回到了租住屋，想着先胡乱的睡一觉，明天上午再过来找一找，如果实在是没有三只狗的消息，下午就去动物救助站去看一看。

我刚躺在床上，电话就响了起来，是王奶奶的大儿媳妇用王奶奶的电话打过来的。我接起了电话，说道：“婶子呀，最近挺好的吧？”

嫂子说道：“刚平儿，这么晚还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吧？”王家大儿媳和王家大儿子做生意久了，一嘴的生意腔调，说话总是那么客气。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说道：“还没呢，您跟叔儿也没睡呢？”

大儿媳说道：“刚平，听我妈说是她让你去那家骗子公司上班的，你别埋怨我妈，她岁数大了，有些事看不明白。等回头婶子和你叔儿亲自去给你赔礼道歉，你可千万别怨恨我们？”

我赶紧说道：“婶子，您这说的哪里话？本身这事我没第一时间通知王奶奶，我心里就够不安的了，您要这么说的话，这不把我脸往地上踩呀。婶子，王奶奶怎么样了？”

大儿媳叹了一口气，说道：“下午从公安局回来后就起不来床了，现在在医院呢，大夫说老年人本来就身体弱，再猛的怒火攻心，现在怀疑是急火诱发的脑血栓，刚化验完，等着明天出结果吧，可千万别是脑血栓啊，她这么要强的人，要是知道自己得了脑血栓，那还不得憋屈死！”

我听完也顾不得晚上不能看病人的俗理，问道：“婶子，你们在哪家医院呢，叔儿忙，你一个人在那跑上跑下的也不方便，你别急，我马上就过去找你！”我想起了我爷爷住院时，王家叔儿婶儿大包小裹的买东西来看我爷爷。别看王家叔儿生意做的那么大，可在我爷爷面前一点也不端着架子，说着小时候只要自己一挨打，就往我家跑的的事，以此来逗老头开心。

婶子说道：“刚平，你大叔小叔都在这呢。你可千万别误会，我给你打电话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让你骗骗我妈，说不定编个瞎话哄哄她，她就能化解开心里的疙瘩，病也能轻点不是？对了，你大叔小叔都是这个意思，这事还只能麻烦你了。”

我嗫嚅了一阵，道：“婶子，你知道我的，我说瞎话我自己都不信，我怕别到时候弄巧成拙，本身没什么事，再让自己给弄严重了？”

婶子安慰我道：“没事，你放心大胆的说，你就说警察抓到了骗子公司的老板，等问清案情交给法院审判后，钱就能返回来了。不管怎么说，你也在那家公司干了几天，你这么说，我妈肯定能信！”

我想王奶奶一家这么明事理，哪怕一句埋怨自己的话都没说，就只是让自己去哄哄王奶奶，自己要是不帮忙，可实在是说不过去了，就答应道：“行，您放心吧，您刚刚说的我记住了，我这就过去。”

婶子连忙阻拦道：“刚平，你别急。我妈下午刚从公安局回来，你这时候过来说肯定是容易让她怀疑，你看要不然你明天上午过来？”

我说道：“行，那上午我也不去太早，十点左右过去，我就说我自己刚从公安局回来，得到消息后才过去的。”

婶子松了一口气道：“那太好了，行，那就十点。一会我给你转点钱，你买点水果带过来意思意思就行。”

我实在是不好意思了，拒绝道：“婶子，您这是要干什么呀？再怎么说我看王奶奶也不能让您花钱呀。”

婶子说道：“你别误会，我可没瞧不起你的意思。我听老爷子说了，要不是我妈忽悠你，你哪能吃这个亏呀？你也是受害者，一分工钱没拿到不说，还被连累的让警察给抓走了，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你能过来帮我们，我们就已经感激不尽了，哪还能让你花钱。”

我坚定的拒绝了王家婶子的好意。随后又聊了几句后就挂断了电话。没一会，婶子就用她自己的手机给我发了个红包，我愣愣的看着手机没有点接收。别人不说不代表我自己不知道，明明是自己找了这么一个公司，根本不关王奶奶的事。估计是王奶奶热心，帮自己的时候让王爷爷误以为是王奶奶推荐自己去的广文公司。或者是事发后王奶奶也后悔当初她没有阻止自己，埋怨了自己几句，这才让王爷爷误会了。但是如果情况不是这样的，那只能说明王家的众人都是明理的人，或者也有可能是有求于自己才这样说的，其他人的心里或多或少的也有些埋怨自己也说不一定。反正不管王家的其他人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反正自己在王奶奶被骗的这件事上，是怎么也不能坦然，也没法坦然，只能是能弥补一点算一点，要不自己心里的这道坎儿，肯定是过不去了。我心里想道：“编瞎话就编吧，不管王奶奶以后会不会记恨自己，只要这次她能好过来，自己多少也算是将功赎罪了一点不是？”于是我暗下决心，明天一定不能弄砸了，一定要表演的漂漂亮亮的。

由于动物救助站和王奶奶所在的医院是在一个方向，所以我第二天起起床后，先去了救助站。我到救助站的时候，救助站还没有开门，我就在附近的早餐馆先吃了个早餐。等吃完早餐后估计到了救助站工作的时间，这才重新又回到了救助站的门口。

救助站的门卫大爷把我拦了下来，问了我的来意，这才把我放了进去，并告诉了我应该找谁。我听着大爷的指引，找到了领养登记室。负责领养流浪狗的是个小姑娘，询问了我想领养的宠物类型，就把我领到了收留流浪猫狗的地方，让我自己挑选，等选择好后告诉她。

我看着这个地方被隔成一间间的小房间，小房间里的狗们，有的正在隔着铁门对我大声吠叫，有的在警惕的盯着我，并不时的使劲抽鼻子嗅嗅，还有的对我爱答不理，独自的趴在一旁。我一间间的看去，从头走到尾，又从另一面的头走了回来，我确定没发现那三只狗。一旁的小姑娘见我走了回来，说道：“你别看那几只叫的厉害，其实都挺通人性，乖儿着呢！”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刚刚吠叫的狗们见到小姑娘正指着它们，立马摇起了尾巴。

我问道：“我想问一下，这几天城管抓的狗都送到这里了吗？”

小姑娘说道：“你是狗丢了吧？”我点了点头。

小姑娘接着道：“那就不好说了，这两天来我们这找狗的人还挺多的，有的找到了，有的没找到。你们也够粗心的了，哪能让狗随便乱跑啊，万一伤了人怎么办？”

小姑娘数落完后无奈道：“都在这呢，你要是找不到的话，有可能是狗狗迷路了还没找到回家的路，但极有可能，你也知道的，这段时间城管动了真格的了，有可能。”

小姑娘没把话说完，但我听明白了，她的意思是找不到的狗几乎应该是已经被打死了。我点了点头，又重新找了一遍依旧无果后就准备离开。小姑娘劝道：“要实在找不到的话，你还想再养的话，可以考虑考虑从我们这领养一只，别再从狗贩子那买了，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都不从狗贩子那买的话，狗贩子也就不会再折磨狗了。”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后就离开了。虽然没找到那三只狗令我有些颓废，但我必须强自打起精神来，因为王奶奶还在医院等着我。

我拿着在路上买的水果走进病房时，王奶奶正失神的坐在病床上，王家大儿媳坐在一旁在玩着手机。一见我进去了，赶紧一边放下手机一边露出笑容道：“呀儿！刚平来了！”

我问道：“婶子，你一个人在这呢，小婶呢？”

婶子说道：“我不在这谁能在这？你小叔她们两口子是公职，不好请假。”

王奶奶看了我一眼后，依旧面无表情的扭过了头，接着盯着对面的墙壁。我走到了近前，说道：“王奶奶，你身体好些了吗？”一旁的大儿媳不停的在给我使眼色，说道：“妈，你看刚平来看你了，你倒是说句话呀？”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苹果削了起来。

我把昨天打好的腹稿又重新想了一边，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才对王奶奶说了。王奶奶听后无神的眼睛立刻露出了一抹神采，激动的声音有些颤抖，道：“刚平，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看着王奶奶希翼的眼神，用力的点了点头。王奶奶立马抢过大儿媳还没削好的苹果大口啃了起来，对我道：“我就说嘛，哪能便宜了这帮孙子。这因果报应，循环不爽。任什么狗屁李总还是李董的，一个都跑不了，俗话说的好嘛，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看你能蹦跶到哪去！”

大儿媳被抢过苹果愣了一下，见王奶奶终于恢复了往日神态，笑道：“您啊，总算是开口了，您说您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非得在心里憋着？有什么事大家一起商量不好吗？”

王奶奶白了自己儿媳妇一眼后，道：“你别光捡好听的说！去，去，去！赶紧回家，别在我这耗着了，家里还有孩子呢。再说，你耗着也没有人说你好。”

婶子无奈道：“行啦，老太太，您是我亲妈还不行吗？您没够呀。您说咱们从年轻的时候就不对付，吵架拌嘴吧，那时候还有那精气神，这都多少年了？您要是不嫌烦您找别人成不成？再说，您就算看在您孙子的份上，咱和平相处了，行不行？”

王奶奶斜了大儿媳一眼后，哼了一声，就开始专心致致的吃起苹果。没一会，一个苹果就进了王奶奶的肚里。王奶奶扔到苹果核后，拍了拍手道：“行了，出院吧，咱回家再说，省着在这让人笑话。”

大儿媳看着任性的王奶奶苦笑道：“哪跟哪儿呀，您就要出院，化验结果都还没出来呢！”

王奶奶气愤道：“不出院在这呆着干啥？赶紧去办去，完事我好去公安局看看，我非得亲眼去看看那李总李董的，还有他们底下那一群小王八蛋儿，带上手铐脚镣后是个什么样。要不然我心里这口气出不来，还不得活活把我憋死。”

婶子无奈的站起身，说道：“行，那您等着吧，我先去看看化验结果出来没，如果出来了我拿到大夫那让人家看看，如果没啥大毛病我就给您办出院，您看行不行？”又转过头来对我说道：“刚平，你先陪她聊会天，我一会就回来。”我点了答应后，婶子就要往外走。

王奶奶叫道：“还问什么问，你直接办出院就行，我自己的身体我不知道，用的着听别人瞎指挥吗？”

婶子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这事您说了不算，咱得听大夫的。再说，我一个人可作不了主，您出院这么大的事儿，我不得跟您两个儿子商量一下，要不然回头我再落下埋怨。”

王奶奶还想再争辩几句，可还等她说出来，婶子就走出了房门。王奶奶只好叹了一口气道：“这都是命儿啊！我看你们老了也好不到哪儿去，也得像我这样，啥事都得听别人的。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