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身在局中不自知

警察一边把我送进了关押室，一边又叫出了另一个同事，等他们走远后，剩余的同事一下的围上了我，七嘴八舌的问我怎么又回来了，那边警察都问了我什么，看见其他同事了吗，等一堆问题。我告诉他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自己被送了回来，其他的同事我是一个也没见到，然后把警察问了我什么问题一一的告诉了大家。大家听我说完后一阵沉默，沉默过后，其中一个同事疑惑道：“想不通啊？你说的既是实际情况也没往身上揽什么责任，怎么又被关回来了？”另一个同事嗫嚅道：“难道是公司的那些领导见事情不对，把责任都推到了我们身上？但这儿也说不通啊，他们怎么推，警察也不傻，能信吗？”又有人出声道：“我猜啊，有可能那些管事儿的，那就知道公司的具体情况，提前留好了后手，蒙骗大家好让我们来背黑锅，像什么找客户啊，签买卖合同之类的，不都是大家亲力亲为和用自己的名字签的嘛。那些当官的肯定推脱是我们的个人行为，公司只是提供中介服务，不知情我们做了什么？”此人观点一出，顿时获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纷纷情绪激动，你一言我一语的骂了起来，说道：“这帮王八蛋，坏事是他们指使的，责任却让我们来背，真是缺德带冒烟啊！”

其中一个接着道：“就是，就是！赚钱的时候他们比谁拿的都多，等出事了，却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把责任一推，他们倒什么事儿也没有了，真不是东西！”

另一个道“谁说不是呢，说不定啊，人家早就回家了，把我们扔在这替他们挡雷，拿大家当傻子耍！”

我听着听着就感觉到了有内情，这里除了自己，剩余的人明显都心有灵犀，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做的事到底合不合法，要不然不会一下就指出公司的推脱行为，还把推脱的行为说的那么的详细。我看着每一个人脸上精彩的表情，顿时不再同情他们了，我心里无比的希望他们会受到法律的严惩，让他们这种昧着良心赚钱的人得到报应。

我试探的问道：“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我们公司手续齐全，买卖的艺术品也是正规渠道来的，客户也是自愿购买的，我们也没有强买强卖，怎么就违法了，公司怎么就留有后手让大家背锅了？”

其中一个同事解释道：“刚平，你来的时间短，有许多事你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都是明面上的东西，实际上，”

这时，另一个同事打断了他的话，拉长了声音说道：“刚平儿，你别打听了，我们也不知道多少事情，反正大家都是干活赚钱，听吆喝的不是？”

最开始要解释的那个同事顿时反应了过来，自觉失言，赶紧附和道：“可不是咋的！要怪呀，就怪公司把大家都坑了，大家都被蒙在了鼓里。”

我看着二人遮遮掩掩的话语，明白了他们肯定不会再说什么了，他们背地里可能早就默契的达成了共识，有些事不说为好，一说肯定会把真相抖落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脱不了干系。我知道自己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就不在说话了，独自一个人走到墙边，靠着墙坐在了地上。

随着时间流逝，屋里的人越来越少，每一个被叫出去的人都不像自己这样再被送回来，我心里也越来越焦急起来，我想不通警察把自己关在这里是要干什么。等整间屋子就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我彻底的急了，心里反复的猜测各种的可能，我心里想道：“难道是其他人都胡说八道，本来没我什么事，非得乱咬我，要拉我垫背陪着他们？要不然怎么单单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后就不闻不问了呢？可在审问自己的时候，也没发现警察对自己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问的话也合乎常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时间越来越晚，我完全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只是感觉自己迷迷糊糊的，又饿又困。我完全顾不上无数嗡嗡乱叫，随时准备从自己身上吸上一管子血的蚊子，只是把头把头埋在了双腿中间，似睡似醒的打起盹来。不知道这样恍恍惚惚了多久，终于从远处传来了脚步声，我一下子就精神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关的紧紧的铁门。脚步声由远即近，不一会，关押室的贴门上就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我想了一下，马上认出来了正是跟自己打过交道的刘警官。自己前段时间因为房子要起诉的时候，正是找的刘警官给出具的案件说明，他是沈警官直系下属。

刘警官打开了铁门，对我命令道：“赵刚平，你出来吧！”

我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等要出铁门时，刘警官递过来一个手机，我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我赶紧接了过来，顺手瞥了一眼时间，这才发现，此时已经快凌晨五点了，再过一会儿，天就亮了。刘警官用眼神示意自己跟他走，他走在了前面，我赶紧跟了上去。

没走几步，刘警官就说道：“这次没你什么事了，不过你下次找工作的时候一定要擦亮眼睛，别这么冒冒失失的什么活都去干！”

我赶紧问道：“刘警官，您的意思是我能离开了？”

刘警官点了点头，说道：“你不走还等着我请你吃饭那？你是不愿意走还是怎么的？”

我赶紧赔笑道：“我可不是那意思。刘警官，让你费心了，我这谢谢你了！”

刘警官摆了摆手，说道：“你谢也谢不着我，刚刚是沈队长打来电话指示了，要不估计你有的等了。”

我恍然大悟道：“是沈警官啊，他这么忙还能想起来我，我真是过意不去。不过我还是得谢谢你，你也是个好警官，这么忙还单独过来放我走。”

刘警官正色道：“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放你走？你是跟这事没关系，要是有一点关系，你就不会在这见到我了，你知道该是什么地方吧？”

我赶紧点了点头，说道：“是我说错话了，您别介意！不过我有许多想不明白的，我能问问您吗？”

刘警官想了想，说道：“你问吧？”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小心道：“关于广文的事，您方便告诉我吗？如果不方便就当我没问。”

刘警官犹豫了一下，反问道：“你听过操盘吗？”

我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刘警官接着说道：“你们公司就是用操盘的手段来骗老年人的，大概的过程是你们把那些所谓的艺术品卖给老年人后，再放出假消息，把那些艺术品的价格炒高，让别人认为有利可图，虽说你们公司会花真金白银回购回来，可回到老年人手中的钱不用多久，你们就再设局把钱骗回来，用其它的艺术品再来骗这些老年人，谎称有更高的投资价值。老年人的钱这么转了一圈后，看着确实是获了利，他们就放下了戒备，彻底的相信了你们，他们也进了你们的套里了。他们贪念一起，不光会连本带利，还会再加大金额，接着投资你们公司所宣扬的其它艺术品，这钱兜兜转转了一圈后，最后还是回到了你们公司的腰包里。你们那些艺术品呀，都是假的，根本不是什么大师画的，都是从网上买来的，画这些画的人不是美校毕业的学生就是稍微有点美术功底的无业游民，没一个有名的，都是名不见经传的一群人。什么跟拍卖行信息共享，其实就是买了一个倍投，连上你们公司的内部网络，想怎么标价就怎么标价，这些老年人那能分辨出什么真假啊，买了艺术品后一看涨价了，更愿意握着不放等着再涨价了，能再多赚点就再多赚点，即使有的人卖了，也马上再投资你们其他的产品，能当机立断不再投资你们的人毕竟是少之又少，毕竟这人只要贪念起来了，都会不管不顾的。实际上这所有的一切都是你们精心布的局，玩的一种把戏，你们这些人玩的是真高啊！我是不知道这里到底是真没有你的事，还是假没有，反正不管是有也好，没有也好，下次你眼睛多放亮点儿吧，要不然可就没这么好运了。这次你们公司工资支出这一块我们没看到有你的名字，入职申请表也显示你是最近才加入这家公司的，所谓公司的买卖合同更是一份也没有你的，再加上其他人的口供，在证据上确实是显示跟你没什么关系，要不然，这三种情况中你只要沾上一样，你今天都不能这么轻易的走出去。”

我心里暗叫一声：“好悬啊，幸亏警察来的早，要不然再过几天，工资一发，自己还真是不好说清楚了。即使最后能洗清嫌疑，估计也得费好大一番功夫。”

刘警官把我领到市局办公楼的门口，说道：“赶紧回去吧！我跟门卫已经打好了招呼，你直接出去就行。”

我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刘警官。”刘警官一摆手，我随即走了出去。

走出市局后我看了一眼手机，这才发现手机屏幕上显着小行的未接电话，连着打了无数个，仔细一看全是王奶奶打来的电话。刚刚刘警官拿给自己的时候，自己的注意力没在手机上，只是胡乱的看了一眼时间就收到了口袋里。我猜想王奶奶一定急死了，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公司的情况，可现在天将亮，也不知道王奶奶到底睡没睡，按常理来说她应该急的睡不着，可万一睡着了呢，她这么大的岁数，又经历了这么大一场变故，能多睡一会就能多养几分精神，要不等她醒来后不定会面对什么，来自王爷爷的不满，和她孩子们的指责这些都不说了，单单被骗还损失了这么多的钱，白白的空欢喜一场，就这一项，就够王奶奶挺一挺的了。我想了想，决定还是等早上七，八点后再给她回电话吧。

我找了一家营业的早餐铺子，走了进去，简单的吃了份早餐，又坐了不长时间，公交就开始运行了。公交的路线正好经过大学生创业中心，我在那下了车，取回小绵羊，直接骑回了租住屋。

我躺在床上反复的看着时间，想尽快的给王奶奶回电话，可等着等着，身体一放松，昨天我被折腾一天一夜的疲倦感就趁虚而入，瞬间跟我抢起了我身体的控制权，我反复挣扎，最终还是睡了过去。

等我迷迷糊糊的醒来后，拿起电话一看，才发现已经下午两点多了。我心里一惊，想着自己还没有给王奶奶打电话。我赶紧组织言语，一边想着如何安慰她，一边给她打了过去。电话一接通，王奶奶就激动道：“刚平儿，终于能联系上你了，可急死我了！你昨天也被抓走了吗？”

我赶紧答道：“没事，王奶奶，我现在已经回来了。”

王奶奶听我这么说，马上问道：“那这么说，你肯定知道案件进展到哪一步了，你快跟我说说。”

我说道：“王奶奶，我是稀里糊涂被放回来的，其它的，警察是什么也没说。”

王奶奶不放弃道：”刚平，你跟奶奶我说实话，以前你们李董出差，你知道他一般都去哪吗？”

我实话实说道：“王奶奶，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他一般出差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我们这些跑腿的一天到晚也没机会见到他，根本不知道他是出差了还是在公司。王奶奶您别急，您的钱警察肯定会帮您追回来的，您安心在家等着就是。千万别急出个好歹来，要不然等您的钱追回来需要去警局领钱时都没人去了。”

王奶奶一听我什么都不知道，沉默了一会，我从电话里听到了她一声长长的叹息。我知道王奶奶最后的希望在我这破灭了。我心里不忍，我能明显的从这声叹息中感觉到此时的王奶奶是那么的失望和疲惫。

还没等我说话，王奶奶就挂断了电话。我点上一支烟，一时百感交集，竟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肚子又不争气的饿了。我走到厨房去左翻翻又看看，确实是找不出来什么东西能吃了，于是决定去小区门口的小饭馆随便吃点什么吧。我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下了楼。等我到小饭馆的时候，店老板正趴在餐桌上打着盹。我一进门，他立马睁开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用壮实的手背揉了揉眼睛，随后又揉了几下脸上的肉，抬头对我笑道：“来啦，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了，最近都在忙什么呢？”我含糊道：“我能忙啥，上班呗。挣个辛苦钱。”我现在是真不想聊任何关于工作的事，回避还回避不及。我马上说道：“哥，你一个人在这儿，嫂子呢，回去了？要不你给我来一份盖浇饭，菜你看着炒就行，我也不挑。”

老板麻利的去了后厨，乒乒乓乓的一会就把饭端到了我的面前，他随后在我旁边的餐桌里拽出一把椅子，坐上后点上了一支烟，说道：“兄弟，你知道昨天这可热闹了？”

明显老板是无聊了，想找人说说话。我大口大口吃着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老板见引起了我的好奇，接着说道：“咱们不是要争取保持住这个卫生文明城市的称号嘛。昨天城管来的那个多呀，好家伙，那人可海儿了去了，光车就来了十多辆。”

我问道：“咋了，又开始查那些无证经营，卖吃的小餐车啦？”

老板抽了一口烟道：“哪儿呀儿！餐车早就被他们撵回家了，现在管的这么严，谁还敢干。”

我有些不解道：“那他们干啥呀？”

老板说道：“抓流浪狗！不是现在流浪狗挺泛滥吗，走到哪都三五成群的，前两天不是还报导了有小孩儿放学回家的路上被流浪狗给咬了。这流浪狗啊，也确实该管管了，一天天拉的哪都是，你说多影响市容啊!”

我忽然想到了海边的那三只狗，赶紧问道：“他们是怎么抓的？”

老板绘声绘色的说道：“那还不简单，见到一个流浪狗就使劲追，等追到它们大本营时就能一下堵住好几个，城管围城包围圈，不让狗能有机会跑出去，再拿套狗的棍子一套，就抓的死死的了，一个也跑不了。”

我焦急道：“那要是有反抗的狗呢？”

老板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还有啥儿说的，直接打死呗，总不能让它们咬了人儿啊！”

我听到这里已无心再吃饭了，赶紧把嘴里的咽了下去，快速结了账后，就回到楼下骑上小绵羊，急冲冲的向海边赶去。

一路上我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那三只狗能躲过这一劫，我也在不停的埋怨自己，要是上次把它们带回来就好了，可现在后悔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