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病榻相伴

　　柳若竹拿出一个锦缎荷包给了颜夕。

　　“皇上棋艺精湛，臣妾认输。”楚颜夕接过荷包递给封栎晟看，说：“皇上您看。妹妹的绣品都是巧夺天工，精美绝伦。”

　　封栎晟见她眼波含笑，粉面含春，纤指如玉，似乎弹指可破，顿觉心波荡漾，不禁伸手来捏她的玉指，欲将她揽入怀中，谁知楚颜夕身形一闪，躲在了柳若竹身后。

　　柳若竹被封栎晟轻轻揽进怀中，顿时粉脸含羞，如初春绽放的桃花娇艳俏丽，眼波含春如秋水般迷醉，封栎晟已是情不能抑，恍惚中听楚颜夕禀报：“皇上，臣妾告退。”

　　楚颜夕急步出了寝宫，隐约听见寝宫传来柳若竹娇声软语，知道好事已成，心中却没有原本应有的喜悦，而是甚感悲凄。

　　是因为眼见自己曾经全身心爱着的男子与别的女子翻云覆雨？抑或是因为面对仇人却不得不强颜欢笑？又或担心柳若竹的一腔深情终将付诸东流？

　　楚颜夕不得而知，她慌不择路，逃一般的急步回宫而去，让跟在身后的婉儿茫然不解。

　　次日清晨，婉儿撩起芙蓉账幔，见颜夕脸颊绯红，额上鼻尖皆有晶莹的汗水如露珠般沁出，用手轻轻往她额头一摸，滚烫滚烫的，不由惊叫道：“娘娘，您发烧了！”

　　墨欣急忙进来，一看知是昨日冒雪采梅感染了风寒，急忙叫了墨竹道：“快请太医。”

　　陈太医急忙来诊了脉，说是原本体内寒气尚未除尽，又染风寒，无疑是雪上加霜，开了方子让婉儿去太医院取药，婉儿匆忙出门，迎头差点撞在迈进宫来的封栎晟，急忙跪下请安。

　　“这么急着上哪去。”封栎晟蹙眉问。

　　“皇上恕罪，娘娘病了，陈太医让赶紧取了药给娘娘服用，所以奴婢一时性急……”婉儿急忙奏道。

　　不待婉儿说完，封栎晟挥手道：“速去。”急步往里走，见楚颜夕靠在榻上，脸色绯红，用手轻轻一摸，果然极烫。

　　“爱妃，朕就说你要感染风寒，你偏不听。”他怜惜的握住她的手，轻轻摩娑，转而向陈太医道：“可严重？”

　　“回皇上，娘娘原本体内就有寒气淤结，现如今是诱发了体内淤结的寒气，所以引起全身发热，虚汗淋漓，臣以为三副药下来可散热，七副药下来可起身，只是寒气淤结时日已久，一经诱发，经此一病，娘娘身体将极为虚弱，需慢慢化解调养，臣需看娘娘用药后的进展确定娘娘的恢复期。”

　　封栎晟皱了眉头道：“陈爱卿，这些天你每天早晚为淑仪请脉，直到淑仪病体康复，不得有误。”

　　“是。”陈敬之躬身退下。

　　“爱妃，你对太后的这分孝心，朕很感动，太后要是知道爱妃为了太后生辰酿制梅花酒而感染风寒，必内疚疼爱不已，只是爱妃这样不爱惜身体，让朕心中担忧。”

　　封栎晟心中恸动，五年前的往事在脑海中浮现。

　　楚颜夕全身烧得厉害，朦胧中印入眼帘的是一脸柔情的封栎晟，似梦似幻，思绪恍惚也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夜晚。

　　五年前，进宫前夕，为了再给封栎晟亲手采摘藏一坛梅花酒，她不顾大雪纷飞，冒雪采来一坛雪梅，不料感染风寒，全身高烧不散。

　　封栎晟得知后深夜冒雪探访大将军府，也是这样柔情满怀坐在她寝榻之前，深情许许的凝视着她，一直陪她至凌晨五更方才悄悄离开。

　　楚颜夕睁开朦胧的双眸，长长的睫毛一闪，两颗晶莹的泪珠滚落下来。

　　要知道，私自会见快进宫的妃子是死罪！

　　“晟哥哥，你来了。”

　　楚颜夕握住了封栎晟轻抚她脸颊的大手，烧得艳红如花瓣般的红唇一张一合：“晟哥哥，你来看我了，是吗？”

　　此时的封栎晟沉浸在回忆中，听她忽的叫他“晟哥哥”，这个称呼，除了颜儿，再没有人这样叫过，心中一动，握住她的玉指轻语道：“爱妃，是朕，是朕来看你了。”

　　“晟哥哥，我不管你是惠王还是皇上，我不管你是称王还是称朕，我只要你做我的晟哥哥，我永远的晟哥哥，与我白首偕老的晟哥哥，我的爱人，我的夫君！”

　　封栎晟看着眼见白里透红的少女，恍如当年的颜儿一般美丽动人。

　　原为柳若丝与九皇弟感情深厚而十分懊恼，如今看来，或许只是误会，或许根本只是九皇弟一厢情愿。

　　如今的柳若丝是他的淑仪，上天眷顾他，失去颜儿，再给他一个柳若丝，她如颜儿一样唤他“晟哥哥”，唤他“夫君”，要与他白头偕老，他在柳若竹的心中，原来有如此地位！这让他心底涌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感动，他当好好珍惜她，再不失去她。

　　“好，好！”封栎晟仿佛看着娇俏的颜儿，轻轻抚着她发烫的脸颊，眼中一热，似有热泪翻滚。

　　楚颜夕微微一笑，将头侧倚在封栎晟的手掌上，道：“晟哥哥，我好累，我要你陪着我休息，不然，我不能入眠。”

　　她的声音娇憨而妩媚，让他心中一动，柔声道：“好，朕陪你。”

　　郑德林为封栎晟更了衣，封栎晟斜靠榻上，将半梦半醒般的楚颜夕搂进怀中，楚颜夕轻靠在封栎晟宽厚的怀中，安心的闭上眼睛，缓缓入梦。

　　梦中她与封栎晟嬉戏于山间林里，百花齐放，百鸟贺唱，他与她两情相悦，两心相许；梦中她为了他冒险入宫，两人冒死在后宫之中约会……

　　突然眼前一片艳红凝结成冰，寒气袭人，只听耳边一阵鬼哭狼嚎之声：“楚颜夕，都是你，害死了楚氏一千余口人命，如今我们身首异处，死不瞑目啊！”

　　鬼魂们哭叫着向她奔来，楚颜夕额头大汗淋漓，一路狂逃，突然前面城墙上挂着双目圆睁的父兄的头颅，楚颜夕惊恐的双手乱抓，拉住了封栎晟的手，口中大叫：“晟哥哥，晟哥哥，救我父兄，救我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