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冰舞霓裳

　　“妹妹自小胆怯，为人和善，是见到蚂蚁都要绕道的人，她怎敢那般明目张胆的加害现如今得皇上盛宠的淑妃娘娘，求娘娘做主！”

　　“本宫何尝不疑心呢？只是这件事看来证据确凿，又是皇上亲自下的定论，又岂是本宫能更改得了的？”

　　万裕琴深叹一声，“可惜柳氏一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听说蜀地瘟疫盛行，又听说你长嫂身怀六甲，即将临盘，只怕是要一尸两命，柳氏恐无后矣！悲哉！”

　　“求娘娘想想办法，救救柳家！”楚颜夕想起冤死的楚氏一族，现如今柳氏又要重复相同的命运，不禁泪流满面。

　　“本宫何偿不想，只是……”皇贵妃凝眸看向她，似乎面有难色。

　　“娘娘有何话请讲，只要能救柳家，奴婢但凡能做到，万死不辞！”

　　“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时间紧迫，不但本宫要设法周全，柳采女也得全心全意才好。”万裕琴叹息一声，温言道。

　　“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何况所救众人又是奴婢的至亲家眷，奴婢但听娘娘吩咐。”

　　柳氏一家七日后即将启程，楚颜夕知已是火烧眉毛之际，如何能不捉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皇上对柳采女原本有情，只是听说柳采女拒绝进宫而以死相抗，皇上忌讳你柳氏一族与皇上登基有功，又新朝正是用人之际，才故作不知，可你一进宫就对圣意违逆，皇上盛怒之下，才降你为采女。”

　　颜夕心中一动，原来柳若丝与桓亲王之事，就连皇贵妃都已知情，只是诸多原因并不捅破。

　　万裕琴低头目视楚颜夕，眸光一闪道：“如若柳采女能将心思用在博得皇上倾心上，倒是救柳氏一族的唯一办法，本宫可助你一臂之力，救下柳氏百余口人的性命，也算是为本宫积一份德。”

　　秋芙已为婉儿上好药，领着婉儿回来，听了皇贵妃的话笑道：“娘娘就是仁慈，积德的事，做了如此多，娘娘一定会添福加寿的。”

　　婉儿也是暗喜，连连嗑头道：“婉儿谢娘娘救命之恩，皇贵妃娘娘一向仁慈体衅，还求皇贵妃娘娘助助柳姐姐，救救柳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婉儿愿当牛做马为柳姐姐报偿娘娘恩德。”

　　万裕琴目露慈爱光芒，微笑道：“好一个知恩图报的丫头，本宫倒无须你报偿，如若你柳姐姐得了圣宠，你就跟着她好好服侍她吧。”

　　“多谢娘娘！”

　　婉儿见楚颜夕依然呆呆的跪着，偷偷用手肘撞了撞她，楚颜夕如梦初醒，额上冷汗直冒，将下唇咬出丝丝血迹，终于艰涩道：“谢娘娘！奴婢一切听从娘娘安排！”

　　皇贵妃如此这般叮嘱一番后，秋芙亲自送了两人出宫。

　　“柳姐姐，皇贵妃娘娘愿意帮助你，柳家就有救了，姐姐为何还是愁眉紧锁的？是担心到时计划失败不能救柳家吗？你放心，皇贵妃娘娘有心助你，一定会成功的。”

　　婉儿心机单纯，得知柳族有救，喜形于色。

　　颜夕心中无比苦涩，她已害了楚氏一千余口人，再不能让柳家百十口人死于非命，让柳氏女眷配为苦力。可是，要强做笑颜取得那个负心人的欢心，是何等的撕心裂肺？

　　然而权宜轻重，数百口人的性命比起她一副残躯孰轻孰重，她不得不重新衡量，为了柳家，她愿意受尽屈辱。只是，还未付诸行动，心中已犹自像是被万把钢刀扎着一般，痛疼难耐。

　　次日颜夕拿了几副中药回来，婉儿见她一对上好的翡翠耳环不见了，问道：“姐姐哪里不好了？用耳环换钱买中药了？”

　　颜夕只道微有小恙，并不多做解释。

　　三日后，果真如皇贵妃所预料：“已讶衾枕冷，复见窗户明。夜深知雪重，时闻折竹声。”

　　楚颜夕清晨醒来透过窗外一看，大地上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晶莹皎洁，天空中犹自雪花纷扬，已经连续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好一派北国旖旎风光。

　　晌午皇贵妃派了秋芙来通报，让颜夕立即往皇苑后的玉熙河去。

　　颜夕拿出皇贵妃为她准备的装束换上，趁着无人之际悄悄出了掖庭宫。

　　玉熙河是宫中冬季一片奇异景致，一到寒冬季节，河面结了厚厚的冰雪，两岸一排排红艳艳的腊梅妖冶的迎着风雪俏丽的开放，从包裹着的白雪中露出一枝枝艳丽的红梅，更显得艳色灼灼。

　　楚颜夕穿着火红的霓裳羽衣，悄然进入冰河之中。

　　“皇上，听说今年的梅花开得愈发的俏丽，今日赏梅是最好不过了，白雪包裹着绚丽的红梅，河面晶莹如银河闪闪，将是何等娇艳灿烂的美景？”

　　万裕琴伴在帝君一侧，面露温婉娴静的笑意，由太监宫女撑着金黄御伞簇拥着。一侧是华贵娇艳的淑妃裴锦岚，紧随着帝君身旁，后面紧随着与德妃为首的花红柳绿的一群嫔妃，在宫女太监的陪伴下浩浩荡荡前往玉熙河来。

　　忽见河中一片艳红如天边云霞堕落，在银光灿灿的冰面上飞舞旋转。

　　楚颜夕身着红色纱裙，一双如笋的玉足似陀螺般旋转于光洁的冰面，甩袖翻身间长袖翩翩，体态轻盈，身若游龙，飘逸婉转！绚丽妖艳若振翅凌云欲去的火凤凰，柔婉魅惑又如媚色飞舞的玉面红狐。

　　一时间红袖翻飞，将两岸树梢上的白雪惊得瓣瓣洒落，纷纷扬扬于红艳艳的衣袖间，艳红与雪白交杂，绚丽缤纷。

　　树梢上包裹着梅花的白雪纷纷扬扬飘落下来，枝头红艳艳的腊梅便好奇的探出头来观看她的仙姿柔体。

　　妙曼的舞姿，飘然欲仙的舞态，云满衣裳月满身，勾魂摄魄，颠倒众生。

　　天地间仿佛突然静止，只有一片翻飞红袖旋转于眼前，只有飞袖间呼呼风声充盈于耳。众人皆深深沉醉，一片寂静无声。

　　“好一曲冰中‘霓裳’，好一个雪上飞仙！艳赛红梅，媚胜仙狐！妙！妙！妙！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