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杀手之梦

　　 黄昏历某年，神的信徒的钢铁洪流第三次从西方而来，举国之力，高歌猛进，进犯远东建立的天堑般的“长城”，攻破了枢纽，将“天幕”毁于大半，古老的防护机制衰弱了下来。

　　 自此，长城以东，便逐渐不再是死魔法区。

　　 与世隔绝的远东被迫与来犯的敌人进行了战斗。

　　一开始，他们并不理解“魔法”的原理，东方的战士们使用一种叫做“灵”的古老力量强化自身，利用武器或灵兽的特质战斗。灵兽多种多样，小到飞虫走兽，大到苍龙火凤，应有尽有。

　　 “神洲”的说法来源已不可靠，其上山河纵横，沃野千里，烟雨空蒙，共南北二朝，南朝善用灵兽，北朝善用武器，强者如云，人才辈出，然而，在西方的第三次东征战役中，长城下的古老沙漠中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狂热的信徒们拥护着“使徒”，将铁血坚强的边疆将士们变成白骨。

　　 使徒共有两位。一男一女。代称分别为“王子”和“魔女”。

　　 据说，“王子”的眼睛是一蓝一红的异瞳，恰如夜色中渺茫幽远的新月，回映着无尽的月光；而“魔女”则被人知根知底，本名海瑟莉微，月神祭中被神迹选中的女性巫师。

　　是年，克里斯汀，也就是蓝月，以它的第三种跃迁态出现，此种性质的潮汐下，待红月退去后，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内，魔力的性质会偏向于离散，魔力的强度会上升到峰值，精确的法术如附魔、预言、召唤等会大幅削弱，稀疏的法术如元素、防护等会大幅加强。

　　正是海瑟莉微最强的时候。正是“天幕”最弱的时候。

　　红月还有不久就要彻底退潮了。那时，东征军就要一鼓作气，踏平长城，将远东的财富、女人和土地据为己有。

　　一切都是为了女神！蔑视神威者，必得天诛！

　　幽蓝淡红的月光下，西方的骑士们眺望着远方漆黑坍落的青色城墙，不禁舔了舔舌头，兴奋的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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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烟泊脸色冷淡，狠狠将青色的细剑按在桌子上，又饮了一口烈酒，极清冽的酒香在小酒馆中转瞬即逝，飘散在屋外的深巷中，水花撞在了墙壁上，发出些清冷的雨声。

　　 “展凤蝶是我舍命得来的宝物。空手套白狼，世上没这样的说法。”

　　 苍文脸色不豫，示意随行的十二个龙禁尉堵住出口。“苍龙秘法”是古老的苍家代代相传的灵法，据说，只有具有龙脉之人才能修习。按老风听来的小道消息，这秘法共有三层境界，分别唤作“龙生”、“龙灵”、“龙腾”三种阶段。到第三种阶段时，苍龙之魂附体，力量外溢，脸颊侧端和颈处会有细细龙鳞虚影。

　　 这朝廷的苍家狗腿子明显摸到了龙腾的边儿，倒也不能小看。他提了一口气，右臂内的脉络聚起一股雾色的灵气。

　　『那叛徒被你杀了，原也是好事。开个价，金子，地位，女人，大帝没有不能给的。前线吃紧，这灵物是给施展御雷出云阵的核心之一，国破朝亡，异族欺我河山，你可愿看到？』

　　『哼，我需要金子的时候，没人给我；需要地位的时候，没人给我；爱着的…女人死的时候，也没人帮我。现在，太晚了。南朝灭不灭和我有什么相干?御雷出云阵我是知道的，和展凤蝶也没有半点关系…想要，拿命来换。』

　　 苍文哼了一声，先前一步，低喝一声，苍龙幻影微微浮起，透出体表，龙腾于外，仿若实质，那尖角龙头龙吟一声，啸声极清，十二名龙禁尉受到共鸣，纷纷唤出龙灵，抬手虚握，直指剑客。

　　 那时也有这些姓苍的苍蝇，那时天是暗的，心是灰的，那时她死在了自己怀里。好多年了，可是，我一点都忘不了。每晚都是噩梦，笑容，和哭泣。

　　 风烟泊冷冷喝完了酒，拿起青痕斑斑的细剑，弹了弹尘土。头发灰白而微卷，和苍文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苍龙虚影高鸣一声，微弱的红月月光渗入斜窗，灯影闪烁，大雨倾盆，龙禁尉大喝一声，

　　“龙灵”向杀手逼近。

　　 风乍起。灯灭。酒碎。瞬杀。血溅。

　　 风烟泊身上遍布可怖创口，血流不止，冷淡的用桌布擦了擦细剑，血沿着那青色的脉络闪烁，仿佛被吸收了进去。这熟悉的手法正像是惯于杀人的人所用。

　　 也就是，杀手。

　　 苍文倒在了角落里，左臂折断，咳着血。

　　『你…咳，跑不了的。时代要变了，大帝也很怕…东征军，这次不一样….咳，咳，天幕要是破了，你，你….』

　　 风烟泊看着他晕过去，内里一股恶心的感觉上涌，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慢慢扶着墙坐在了门口，又从怀里摸出一瓶酒，对月喝了起来，穿过雨，不知道在想什么。

　　 瓶子上贴了一个标签，写着几行有力度而文雅的字，『黄昏烈酒。性寒。适宜晚上饮用。止血。不得过量。——庭月』

　　 雨渐渐的急了，伊莎蓓尔也一点点的暗淡着。风中的“灵”明显衰弱了下来。

　　 恍惚中。

　　 长发，青色的裙子，笑容，血。

　　 狰狞，剑，创口，花，死亡。

　　 老迈的杀手猛地惊醒，疲劳和伤让他抱剑睡去，雨更大了。哗哗的冲着旧巷子。克里斯汀的月光使得天幕苍蓝一片。

　　 风烟泊的心死了，胸膛和嘴角冷冷的，提酒又惯了一口，烈酒可以让他的骨头在潮湿中不那么痛，标签上的字这次抓住了他的眼球。

　　 『——庭月』

　　『——庭月』

　　两个美丽的字。美丽的意境。文雅的写法。

　　庭。月。

　　像是风中的火，像是水里的花，像月光，像酒，像回忆。让他，忍不住的，一边沉寂，一边微笑。

　　『出来久了，她们两个也不知道会不会想我?』

　　杀手摸了摸脖子上蝴蝶状的项链。展凤蝶据说是一只灵兽所化。其作用在于“预言”。用“灵”激发，便会有一只翩翩蝴蝶出现，按使用者的要求给出一句“判词”。未来太过缥缈，蝴蝶的灵力只足以给出简单的词汇描述。并且，每半年只能使用一次，回答三个问题。

　　杀手将项链扯断，抛在空中，那蝴蝶栩栩如生，扇动翅膀，化物为灵。

　　『以灵之名。下判词：长城三个月内是否会被异族的东征军攻破?』

　　“灵”那个字使得蝴蝶身上放出淡淡的涟漪，触角嗡嗡颤抖。翅膀上浮现了几个字。

　　『毫无疑问』

　　『以灵之名。下判词：“使徒”中较弱的那一个，力量是否强过…皇帝?』

　　 『毫无疑问』

　　『以灵之名。下判词：“神洲”的未来是什么?』

　　一时间，蝴蝶仿佛静止不动，沉思着什么。杀手竟然觉得这灵物的双眼刺透了灵魂。

　　它翅膀张开，猩红的判词显现。然后回归暗淡，化为凡物。

　　『深海时代』

　　轰，一道惊雷劈开了夜色，将天空划亮了一瞬。蓝月已经彻底升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