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府

　　过了一日的修养，纪白羽也差不多从下人口中理清了这个世界的情况。

　　这片大陆与她之前所在的大陆区别并不大，只不过修炼尚未普遍，俗世与修真界联系也更加紧密。

　　至于这个纪白羽，就与她有着大不同了。

　　这里的纪白羽虽然身为易安国四大世家之一——纪家的嫡长女，却因没有修炼天赋而在府中地位不高。更不要提她那天赋初中的庶妹纪青容，纪青容小时候便被一个修仙门派看中带走做了弟子，正巧这个门派又和易安国多有利益交涉，纪家这才靠着那个门派在易安国站住了脚跟。

　　昨天那妇人便是纪青容的生母，纪家的二夫人。

　　至于纪白羽的生母，在生下她之后就已经过世，现在虽然二夫人仍旧没有转正，府中人人却早就默认她才是当家主母这地点，因而纪白羽大小姐的身份大多时候也不过是个摆设罢了。

　　纪父事务繁忙，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也是常有的事情，这就导致了他对纪白羽身处状况的一无所知。

　　纪白羽一生二十五年从来是被人仰望的天纵之才，一朝变成另一个人，且被称为是毫无修炼资质的凡人，细细想来居然有些新鲜感。至于那些低看她的人，将来自然会看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她又何须在意。

　　想来她是死前执念过于深重，才会意外来到这个相似的世界，并且夺舍这个同名同姓的身体。既然现在在这个身体中的人是她，那么原本的纪白羽大约已经因为强行想要突破境界而去世了。

　　“我虽夺舍你的身体，却也是无心之举……此后我就替你照拂纪家，再教训教训往日里不知分寸的人吧。”

　　将九问诀又运转了一早上之后，纪白羽终于觉得隐隐作痛的经脉通常了不少，于是午后粗略点了点需要的药材之后便预备出门找个药材店。

　　出房随意找了个下人询问纪家分发每月例钱的总管位置后，纪白羽就寻了过去。

　　一路上见着不少下人，虽都规规矩矩行了礼，眼中却没有几分对纪白羽这位嫡小姐的尊敬。纪白羽虽看在眼里，也不甚在意，心道这些墙头草的心思和看法能有几分重量。他日她得势，而纪青容母女失势，这些人又会是另一副嘴脸了。

　　远远看见一个身材富贵的中年人站在账房里点账本，纪白羽就知道找对人了。看这管家油光满面，恐怕平日里从账房里得的好处少不了。

　　“纪管家，我来取例钱。”纪白羽曲起手指扣了扣门，道。

　　纪管家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纪白羽时僵了僵，随即快步上前，笑眯眯道：“大小姐这是说的哪里话，每个月的例钱都是月初三天发放的，过时不候，今日已经十七了，您看……”

　　纪白羽似笑非笑地看他：“所以领不了了？”

　　“这当然不是！”纪管家摆摆手，“只是小人身为管家，只不过是个算账的，哪里又能做得了这些主？不如大小姐先回去，待小人问过二夫人之后再做定夺可好？”

　　纪白羽不答，反而一手抽走了纪管家手中的账本，随手翻阅了几页：“何必这么麻烦，管家手中不就拿着账簿吗，让我看看迟领例钱的事情可有先例和可参照的处理办法不就好了。”

　　纪管家一时不察，想要再夺回账本时却被纪白羽防得严严实实，他一时也没想到纪白羽什么时候这么能耐了，只觉得被人下了面子，板起了脸：“大小姐请不要为难小人，这府中的规矩都是老爷和二夫人定下的，小人岂有置喙的权力。”

　　“就是不知道当我父亲发现你在二夫人包庇下吞了我三年例钱的事情怎么算了。”纪白羽这会儿已经翻完了一本账本，从进出的数额里大致也瞧出些名目来，当下决定诈他一诈，“过时不候？我身为嫡小姐，难道还需要每个月跑这儿的账房来领例钱？这也不说了，一个嫡女房里该配什么，你和二夫人应该都清楚，而我连几个做杂务的丫鬟都没有，这银子又跑到哪里去了呢？”

　　“这……”纪管家急得开始冒汗，往日里这个嫡小姐还是很好哄的，因而他才在二夫人的示意下贪着对方的例钱，怎的今日跟变了个人似的。

　　“别说你不知情。”纪白羽摇头，“二夫人恐怕还能用这个借口搪塞一番，而你则是注定要被二夫人拿来当挡箭牌的了。”

　　“大小姐……”

　　纪白羽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别的不必说，现在该做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

　　纪管家无端地觉得脖子一凉，忙不迭地点头：“小人知道，知道。”

　　在纪管家转身去取钱的时候，纪白羽把手中的账本往桌上随手一扔，想着这纪家内的账目恐怕猫腻多得很，平日里不查还好，要真细查起来，怕是能查出一整串来，原来的纪白羽在这种环境下应该受了不少委屈，看管家习以为常的态度就知道她一直在选择默默忍受，而不是站起来反对。

　　不过反对又能如何呢？纪白羽轻叹一声。

　　不管是她原来的世界，还是这一个，从来都是弱肉强食的。你若拳头大，话语权就自然会多一些，反之亦然。想要做人上人，只有成为强者。

　　纪白羽将银票和银子收好，又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管家，敲打一句：“纪管家，做下人的，最重要是明白自己的本分，如果认主不清，这份差事还是不要做的好。”

　　纪管家弓着腰喏喏应声送纪白羽离开，等了一会儿正要直起腰，又听到纪白羽的声音就在面前响起：“对了，纪管家，请教一下城中最大的药材店在何处？”

　　纪管家认认真真地答了，直到纪白羽的脚步声再次远去才战战兢兢地直起腰来，方才惊觉背上被冷汗浸湿了一大片。

　　这大小姐……突破境界濒死又被拉回来之后是转性子了啊？昨天就听说二夫人在她那儿没能讨得了好，今天连自己也被轮上了一轮，看来以后还是规规矩矩做人吧。

　　纪总管摇了摇头，小心翼翼地将那账本又收进了柜子里，和其他几叠放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