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泉水

　　淡淡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显得空灵又幽寂。

　　“师哥”

　　一路都沉默不语的清玄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但声音却如蚊鸣般。

　　饶是如此，林清璞也将此话收入了耳中。

　　他当即停下步子，却没有转过身，背对着清玄道，“希望可以先和我去泉眼，明天就是洗髓测试，我不想当年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说这话的语气和林清璞平日中，一向清淡的风格大相径庭，听起来有些无奈，又有几分恳切。

　　“都这么晚了…师哥，我们还是”

　　清玄本就绯红的脸蛋，在月光的渲染下更显羞怯，却又让林清璞心中生出了几分莫名的悸动。

　　一时，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林清璞明白清玄这话是什么意思，虽然在他小时候曾与眼下这清纯淡雅的小姑娘一同卧寝，但那时一丝不挂却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但他已经十七岁了。

　　十七岁的少年，若卧榻之旁，有一丝未沾的妙龄女子，难免会有些不好的联想。

　　他也是一个人，既为人，总会有好与坏的想法和缺点。

　　“清玄，这句话，我不希望听到第二次”

　　说罢，林清璞倒退了几步，清玄还没反应过来，手就被他牵起。

　　“师哥，你……”，“清玄，我会尽快找到其他的方法，这段时间就委屈你了”

　　“没…我…”

　　“怎么又结巴了？”，林清璞说笑了一句，拉着清玄走过一条弯道。

　　竹园不是很大，转眼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泉眼。

　　泉眼的水是山中的热泉，林清璞的三师叔在火云专门挑了这么一处地方，建起了他们这一脉两代驻留的园林。

　　盯着这冒着些许热气的泉水，两个人的眼中都难免有些伤怀。

　　十年前，竹园热闹的很，元渊这一脉人全都居住在此。

　　不过几年，一脉九人竞相脱离火云，如今也只剩下了泉眼前的这两人，以及清玄那执行任务的师父—汪淳云。

　　“师妹，我先下去，会闭眼”

　　林清璞强行压制住伤感，慢慢解开了衣襟，直到只剩下了最后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当然，还有一条必不可少的内裤。

　　泉水不温不烫，浸入其中的肢体像是被无数纤纤玉手轻抚一般，酥痒也让他享受。

　　林清璞是闭着眼睛的。

　　但他的耳朵却不曾闭着，清玄解衣时那细细的摩擦声不时传入他的耳中。

　　而那些衣服不仅摩擦着她的酮体，更是撩拨着林清璞的心弦，毕竟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

　　林清璞强忍着心中的一股邪火，念诵了几遍自己这脉特有的清心咒，才算归于平静。

　　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顺人意，就在林清璞心中暗暗庆幸自己没做出什么过失举措之际，身边竟响起了微微地入水声。

　　弱的让人不信，却也欣然。

　　林清璞依旧没有睁眼，淡淡的月光打在了他的脸上，稀疏的几颗明星也不时地闪耀，似乎也为这两人心悸不已。

　　他的心，其实纷杂不堪。

　　他害怕，却也有些期盼。

　　他想拒，但也没有招数。

　　终究，林清璞还是感觉到自己的肩膀，落上了细腻。

　　他猜，那时清玄的侧脸。因为她的腭骨，让自己有些难受，也享受。

　　“师哥，我想…挨着你，哪怕就这一次”

　　清玄淡淡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随着字音的飘过，林清璞也感觉自己的胳膊被身旁的少女拥在了怀里。

　　似乎有什么软软但却很有弹性的东西，挤着自己的胳膊。

　　因为隔着一层细纱，他并不知那种肉体的触感为何。

　　但这也让林清璞的呼吸重了起来，不过还是没能乱了他的心神。

　　清玄和自己说，“哪怕这是最后一次”

　　—也许，真的是最后一次

　　林清璞心里暗自苦笑了一声，慢慢将清玄抱着的那只胳膊抽出。

　　他算是战胜了自己，紧闭的眼睛也慢慢睁开。

　　不知什么时候，月色淡了下去，反倒是星星密密地落在苍穹之上，星罗棋布，甚是蔚然。

　　而林清璞那双碧蓝的眸子，映着苍穹的星河，也看着他身边神色有些黯然的少女。

　　但他并不是要推开这让自己心中万般怜惜的少女。

　　抽出臂膀，不过是为了更加紧密的相拥。

　　林清璞浅浅一笑，慢慢将手伸到了清玄的腰间。

　　“师哥还没那么不近人情”

　　说着，他便将清玄慢慢搂入怀中。

　　清玄的眼眶终究红润起来，她紧紧闭上了眼睛，一下子抱住了林清璞。

　　“清璞，真的要离开火云吗”，清玄的声音，似乎带着些哭腔。

　　“但梦还在这里，迟早会回来”

　　“他们…都这么说！”

　　清玄哭得更加厉害，泪水顺着林清璞的胸膛流入了这热泉之中。

　　“十年了！没有一个人回来。师哥，我真的怕你离开我…真不能没你…”

　　“我不在，你也得好好活着。姜璃就拜托你了，他还很单纯，我不希望他走上我的旧路”

　　“师哥，所有的修者都没办法避免同伴的死，你变成现在这样也不是你的错。”

　　“清玄！”，林清璞低声呵斥了一句，才算是镇住了情绪激动的清玄。

　　“姜璃和十年前的我很像，但在火云这十年，我彻底变了—没能力阻止同伴被杀，甚至连自己最好的兄弟都没留住。很多事情，说起来简单，但一浮上心头，就像是一把尖刀”

　　说到这里，林清璞的喉咙不禁哽咽，他又增加了几分臂力，接着道：

　　“好不容易得到了徐南生的下落，我一定要当年向他问清楚，为什么当初叛逃。还有，我师父，为什么一声不吭的离开”

　　“你要走，带上我可以吗？”，清玄用脸蹭了蹭林清璞的胸膛，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留在这里，等师叔回来。”

　　话音刚落，林清璞竟也觉得泉水冰凉起来，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

　　不知不觉中，原本热气腾腾的泉水，也被清玄身上玄寒所同化。

　　虽然他感觉四肢已经有些麻木，但胸口那火麒麟纹带给自己的躁动感也渐渐淡了下去。

　　夜依旧静谧，不知从哪里飞来了几只萤火虫，一直盘旋在泉水上方，淡黄的光芒倒映其上，伴着点点星光，朦胧却也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