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柳鞭下出孝女

　　梅萼端了药汁进来便发现了躺在地上晕睡的妙星，眉头微皱，口中无奈地叹道：“这孩子，怎得从床上睡到地上来了。”将妙星抱到床上让她躺好，这才发现妙星神色不对，只见她眉心青紫，细小的牙齿紧咬着下唇，口中喃喃不休也不知在说些什么，眼珠儿转动，似乎正在做恶梦，梅萼连连摇她，妙星却不醒，只是不停发梦，不断发抖。

　　梅萼一夜不眠不休的陪伴着她，妙星在噩梦中不能醒来，如此闹腾了一夜，第二日如常醒来，居然什么事也不记得了，只是她还是一如往常一样活蹦乱跳，梅萼不觉有异，只道是她被惊马吓着了才发了一夜恶梦。

　　公子给的药很有疗效，给妙星抹在伤口处，冰冰凉凉很舒服，轻轻一嗅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味儿，妙星端着那瓷瓶细细打量，惊叹不止：“娘，这药瓶真好看，娘什么时候藏的这么好闻的药？”

　　果然都不记得了。梅萼轻叹了一声：“这是一位大夫给的，用来治你身上的擦伤，药有什么好的，居然这么稀罕。”她只希望星星健康成长，无一丝大病小痛。

　　“唉，只是以往看病时，大夫给的药包都好丑好丑嘛，这么好看的瓶子，是不是要好多钱？”妙星眨巴着眼睛靠在梅萼身上：“星星不记得是怎么受伤的了，嘿嘿。”

　　梅萼抚着她头上削薄的发丝，轻轻揉了揉，也不想让她忆起那日所受的惊吓，便哄她道：“是你睡觉不安份摔的，忘记了吗？”

　　妙星脸一红：“呃。”她以为自己晚上睡觉已经比以前要安份多了呢。

　　梅萼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那就是洗衣时发现了妙星衣衫兜里的一只水蓝水蓝的宝石，夺目炫丽的泡在水中让她一瞬间几乎晃花了眼，拿在手中就被吓了一跳，看模样，似乎还价值连城。

　　星星怎么会有这种宝物？莫非是偷的？

　　梅萼紧攥着那宝石在手，气的全身发抖。

　　妙星在外玩够了泥巴，一身脏兮兮的回来，进了屋子见梅萼端正的坐在桌前一脸严肃，神色冷凝不像以往眉眼里皆是温柔，娘怎么了？妙星疑惑着娇声唤了一声：“娘，我回来了。”

　　“过来跪下。”梅萼冷声喝道。

　　妙星吃了一惊，捉摸着梅萼的神色看不出是逗她玩耍，马上大骇，乖乖到跪到梅萼身边，梅萼瞪着她，眼中神情是怜悯是憎愤，又有些恨铁不成钢，注意到梅萼起身出去了，妙星偷偷转身去瞧，见回来的梅萼手中捉了一只长长的柳条，那柳条还泛着青气，上面柔嫩的柳叶儿也郁郁葱葱，显然是刚摘的。

　　妙星看着，心中惶惑不安了起来，娘这是要做什么？

　　梅萼脸色惴惴，在妙星面前站定，低头与妙星疑惑地瞳子对上，心中隐隐疼了起来，她何时对星星红过脸，只是星星这次做错了，若不让她记住，他日必会惹出大事来。

　　“你可知错。”

　　妙星不知所措起来，有些茫然地摇头：“娘，星星做错什么事了？”

　　梅萼地的手指颤了起来，缓缓举起寻柳条轻声又问了一遍：“星星，你若承认，娘就不怪你，娘再问你一遍，你可知错？”

　　娘从未这样待过自己，莫非自己真做错了什么？心中惶惶，埋头苦思自己是否做错了些什么，可今儿个除了玩了泥巴弄脏了衣衫，似乎未做什么，平日里弄脏衣服，娘也不会训她的，思来想去也未想出，不由鼓起勇气抬头去看梅萼：“娘，星星没做坏事。”

　　梅萼眼圈立即红了起来，言辞厉色尖锐又问：“娘再问你一遍！”

　　妙星猛地摇头，吓的脸色惨白：“娘，没有，星星没有，娘不要冤枉星星。”

　　“冤枉？那这是什么？”梅萼将那水蓝的宝石递到妙星眼前，雪白柔软的掌心，那蓝色的宝石透出的炫丽的光华让妙星愣了一愣：“娘，这是宝石吗？”

　　“它是从哪里来的？”

　　妙星又愣了神：“不知道啊，星星没有见过。”

　　“你还撒谎！”梅萼颤着手将手中的柳条抽了过去。

　　“咻”柳条划破风声落在肉体上沉坠的声音，柳条儿拂在身上像带走了一块肉，痛的无以复加，妙星的脸紧纠了一下，立即哇哇大哭：“娘，我没有，星星没有撒谎，娘……”

　　这一鞭子下去，也像抽在自己心头一样，妙星脸上还沾染着微干的泥点，泪水落下又将泥巴重新打湿，糊在脸上，梨花带雨，即可怜又无措让人下不去手，就算平时她又怎么忍心打她，梅萼的泪也落了下来，又一鞭子挥了下去：“你认不认错，认不认错！”

　　“星星没有错，娘。”妙星仍然不想承认没有的罪过，随着梅萼又一鞭子落下，整个人疼的缩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

　　“人穷志不短，娘有没有说过？”

　　“说过。”妙星呜咽。

　　“勿以恶小而为之，娘有没有说过？”泪水连串，梅萼随着妙星痛苦的呼喊一道哭泣。

　　“说过……”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娘有没有说过？”一问一鞭，梅萼心中的的痛，这半生所受的倔辱与委屈全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她所有的哀怨，所有的悲欢，所有的寄托，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教诲，便是这样吗：“你知不知错，知不知错？”

　　这一鞭子似乎将她的骨头都给抽碎了，妙星蜷缩在地放声痛哭：“娘，星星知错了，星星知错了。”

　　外层穿的一层薄薄的衣衫被柳条划的破裂成片，些微的血痕自内里渗了出来，妙星蜷在地上不停哭着求饶与认错，好疼，不止是身体的疼痛，还有心上的痛，她没有错，没有，娘为什么要误会她，妙星整个人被绝望攉住，这一刻恨不能马上死了，若死了，就不会难受，就不会痛了。

　　梅萼扔了鞭子，颤着手将满身大汗的妙星搂进了怀中，妙星疼的有些迷糊了，额上不停渗出豆大的冷汗，痛苦的皱着眉头，口中直呢喃：“娘，星星知错了，知错了……”

　　梅萼将妙星的头压在自己怀中嘤咛哭泣：“娘不是狠心，娘是不希望你做错事而不自知，星星，女孩子要言行循规蹈矩，你知道娘的苦心吗？”

　　妙星牵强睁开眼睛，伸出一只手来环住了梅萼的腰肢，将自己的小脸与梅萼的泪颜紧贴：“娘，星星知道了。”

　　妙星对这蓝宝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怕挨打只推拖说去街市玩时，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小姐掉的，她捡着了没有还给人家，偷偷藏起来了。

　　既然如此也是无法寻着失主的，梅萼没有法子，蓝宝石事件便告一段落。

　　柳条儿轻软，一鞭子便是一条长长的印子，小孩子的皮肤细嫩，更是开了花一般，交错的鞭痕让梅萼是边哭边心疼的替她上药，妙星趴在床上紧咬着小唇儿也在偷偷的哭泣，自己是多可怜，多无辜啊，她其实什么也没有做。

　　因为用的是公子的药，很快便不觉得的疼痛，妙星在梅萼怀里泪眼朦胧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