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毒杀

闻伊回到一单元的楼顶，在一堆胡乱堆放的家具后面，找到了夏天的窗户，几张实木打的床靠在护栏上，上面搭了块雨布，跨过护栏是20公分左右的边沿，她拿过王辉递来手电筒一照，地上有一片脱落的水泥块。

护栏有半米高，都已经被风雨腐蚀的不成样子，墙皮大片大片的脱落，用脚碰下都会往下掉水泥块。

那个凶手刚才就是站在这个位置。

随后她在一截木头飞起的缝隙里发现了几根飞线，有点像是麻绳的碎渣，这截木头夹在几个木床中间，很难让人注意到。

凶手每次给夏天送玩具，就是在这里垂一根绳子，从窗户爬进去的，大白天他恐怕没这个胆子。

闻伊突然一阵恶寒，肖兰究竟知不知道，多少个她没有察觉到的黑夜，自己女儿的房间都会出现一个陌生男人，但凡她对女儿上点心，凶手也不敢用这种法子。

秦朗曾说过，这个凶手连环作案，将尸体制作成玩具，不但是为了满足自己变态又扭曲的心理需求，更是对警方的挑衅和不屑。

他想尽方法给夏天送玩具，现在在重重布控下，竟然还敢铤而走险的跑到夏天家，敢当面出现在她的视线内，这不是挑衅，而是赤裸裸的无视。

他为什么要在今晚出现在夏天的房间？

闻伊脑子里轰的一声响，她抬脚就往楼下跑，王辉被她吓了一跳，慌忙挂了电话，赶紧跟了上去。

“砰”的一声。

闻伊踹开了肖兰家的大门，冲进夏天的房间，巨大的声响在房间里回荡。

夏天闭着眼睛，眼睛、耳朵、嘴角都在慢慢溢着鲜血。

闻伊终于明白凶手为什么要在今夜来夏天家里了。

他要给夏天下毒。

他要收割夏天的生命。

他陪伴四年的少女，终于要倒在他的手下。

王辉打了120，刘凡也带人赶了上来，城北分局的刑警面色发白的看着床上的少女，谁都没敢妄动。

刘凡上前探了探夏天的鼻息，摸了摸脉搏，终于松了口气，说：“还有救。”

闻伊迅速从怔愣中清醒过来，说：“我跟秦教授刚走出大门，这个凶手就用绳子从楼顶爬下来给夏天下了毒，我刚才看见他了，他戴着面具，不是从10栋楼顶跑的，就是从8栋那边跑的，不过8栋靠近社区大门，他应该不敢过去。”

她一把抢过王辉的手机，说：“我手机好像掉楼上了，你们回头帮我去找找，这个手机借我用一下。”

王辉：“站住，手机有密码。”他满头大汗的拿过手机，把密码给取消了。

闻伊薅过手机就冲下了楼。

刘凡赶紧带着两个城北分局的人追了上去。

......

......

......

讯问室里。

秦朗：“何小金是怎么死的？”

丁胜利抿着嘴唇说：“病死的。”

秦朗不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

丁胜利咽了咽口水，低声说：“7年前，我听见赵军喜约了他们去何小金家里搞卫生，就跟着一起过去了，那是下午3点多，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刚关上大门，就见第一个跑进去的马爱国跌倒在地上，被吓的魂飞魄散。”

秦朗：“她是被人杀死的。”

丁胜利僵着脸，眼中满是血丝：“她躺在床上，眼睛睁的很大，浑身上下都没有穿衣服，脑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字。”

秦朗：“什么字？”

丁胜利：“杀。”

秦朗有些诧异：“你说何小金被人杀死在床上，脑门上贴着一张白纸，上面写着一个杀字。”

丁胜利：“当时我们吓坏了，害怕警察知道她是被人害了，会怀疑我们，就算到时查出来我们是无辜的，但肯定也会发现那些事，所以我们商量了下，替何小金穿好衣服，拿走了那张纸，然后由钱贵生给何小金的妈妈打电话，说她女儿被她饿死了。”

秦朗：“她母亲以为何小金真的是被饿死的，并没有报警，而是号称病故，很快就将她火化了。”

丁胜利：“这件事我们发过誓，要烂在肚子里，谁都不敢说，直到昨天发现了他们的尸体，我才知道这件事根本就没完。”

秦朗：“何小金是被谁杀死的，你没有好奇过吗？”

丁胜利摇了摇头：“我们最早确实想找到那个杀人凶手，尤其是马爱国和钱贵生，一直想要给何小金报仇，不过他们这种没文化没见识的混腿子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去找凶手，直到一个月后，何小金的妈突然把那套房子卖了，我们才怀疑何小金就是她妈害死的。”

秦朗：“她死后，她妈迅速把房子卖了钱，所以你们以为是她妈想要房子，又不能妥善的安排这个女儿，所以干脆直接将人杀了。”

丁胜利紧紧攒着手指，说：“肯定是她妈，不然房子怎么那么快就卖出去了，而且我们问过她妈，她妈怕我们举报她，还给了我们封口费。”

朱博然听到这儿，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问：“怎么回事儿？”

丁胜利说：“本来人死就拉倒的，但马爱国死不放手，后来他知道那套房子被卖了，就跑来说何小金是被她妈害死的，让我们去找她妈对峙，交房前，她妈回来搞卫生，我们几个把她堵在屋子问她，但是她不承认，马爱国就说要去举报她。”

“这老娘们就害怕了，求我们不要报警，然后拿出了几百块钱，让我们拿去喝酒，从此后就当何小金没有存在过。”

秦朗：“但是你们嫌钱少，见她害怕，想狠狠敲她一笔钱。”

朱博然猛地站起来：“你们性侵了人家的女儿，竟然还想要敲诈她的钱？”

丁胜利脸色一变，忙说：“不是我，都是马爱国那王八蛋的主意，不过他也没得惩。”

朱博然：“何小金的妈不愿出钱？”

丁胜利艰难地说：“她妈一直都知道他们经常去看何小金的事儿。”

朱博然的脸色也变了，惊怒交加瞪着他：“你说她妈一直知道何小金被你们性侵了三年？她是怎么知道的？”

丁胜利轻声说：“有一次她回来想用枕头把何小金闷死，但是没敢下手，犹豫的时候马爱国他们去了，她慌乱之下躲进了房间的衣柜里。”

朱博然愕然：“她眼睁睁的看着你们欺辱自己的女儿，非但没有制止，竟然还将她继续扔在地狱里不管不顾？”

丁胜利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们知道这件事后，就拿着那几百钱走了。”

这个世间有两者不可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比魔鬼更可怕的，是人心险恶，就犹如黑暗的深渊，深不可测。

朱博然咬了咬嘴唇，勉强坐了回去。

秦朗：“你们一心要替何小金报仇，其实只是害怕，怕杀死何小金的凶手知道你们的秘密，将来会用这个威胁你们，后来她妈出现了，你们一致认为她妈就是真正的凶手，所以你们从此后高枕无忧，继续在社区无忧无虑的生活。”

丁胜利默然无语。

秦朗说：“她妈不会是凶手，之所以给你们封口费，只是害怕你们真的去举报她，把亲生女儿丢给一群魔鬼，她当然怕。”

丁胜利愣了下，说：“那何小金是谁杀死的？”

秦朗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孔方既然对何小金怀有异样的情感，为什么不去帮她？”

朱博然：“只要孔方愿意照顾何小金，她妈恐怕正是求之不得。”